拂了一身满: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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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投壶,倒也算得上是恬然惬意,只是宋二小姐始终因哥哥失了前程而唉声叹气、宋疏妍心里又总念着她外祖母的病情,气氛终归算不上多活络。

    转头望望雕窗之外凄寒的夜色,出神时却又恍惚想到晋国公府与她家也相距不远——那里的匾额应当已经换了,一国忠良被贬公为侯,“晋国公府”也就成了“颍川侯府”,又如何不令世人唏嘘伤怀?

    那个人呢?

    今岁除夕明亮的灯火……可曾照进他的窗扉么?

    好容易捱过初一初二,总算到了初三离家南归的日子,宋疏妍早早起身又同崔妈妈和坠儿一道查验了一遍随身行装,待无误了方至前堂拜别父亲与继母。

    “代为父同你外祖母问声好,”父亲神情复杂地对她说着,又让人递与她一盒上好的山参,“一路上也小心些,到了那边也记得跟家里报声平安。”

    三句话都轻飘飘的,唯一实在的也就是落在她手里的那盒参,她想这样也就够了,哪能指望父亲千里迢迢亲自去探望亡妻的母亲?于是又恭恭敬敬对他道了谢,在几个家中仆役的护送下一同前往津渡。

    她二哥自然是亲自骑马出来送她,在她将上船时又避开人偷偷往她手里塞了一个长条木盒,她眨眨眼,问:“这是……?”

    “打开瞧瞧,”她二哥对她挤了挤眼,自骊山归后头一回露出了些许笑意,“保准你喜欢。”

    她便依言打开了,却见……是那张绘屏上的春山图。

    整张都被用刀裁了下来,边角处多少有些抽丝,但画面全然完好,她自己添上的九九消寒图更丝毫未损,仔仔细细卷成一卷存在香木盒子里,只需稍加装裱便能重新挂起了。

    “这……”

    她已睁大了眼。

    “出门前我偷着去葳蕤堂上用刀裁的,想着你要搬整张屏风恐怕不方便,但带张画还当是顺手,”宋明真的笑意更多了几分,“如何,可喜欢么?”

    她自然是喜欢的,甚而还有几分失而复得的欢喜与畅意,只是又担忧道:“可主母那边……”

    “事到如今我还怕她什么?”宋明真冷哼一声,却是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左不过就是多听两句难听的话,她还能为一张屏风让父亲打死我不成?”

    说完又叹息着摸摸妹妹的头,颇有些笨拙地替她紧了紧披风的系带,神情多少有些落寞,又说:“你哥哥确然运道差些,眼下恐还给不得你和疏清什么好东西,可你得知道家里还有人念着你,即便这回你外祖母当真……”

    他不再说下去了,看着妹妹的眼神透着分明的疼惜。

    “……记得回来找哥哥便好。”

    第40章

    “二公子可真是这世上顶顶好的人……”行船拨水南归、距长安已有一二百里远, 坠儿却仍不忘在她家小姐身侧反复念叨,“……也不知老天爷怎么就那般狠心,人越好越不肯给甜果子吃……”

    她一贯向着她家小姐说话, 谁对宋疏妍好谁便是“世上顶好”,宋二公子在她这里占了个“顶顶好”, 可见多一个“顶”便是多一份心;只是这些话却更易勾起人的离愁别绪, 崔妈妈在客舱里煎茶,一边做活一边掀起眼皮看她家小姐的脸色,见人已微微落寞下去了便又转头叫坠儿去给小姐换个新手炉,可别再多嘴添堵。

    宋疏妍没察觉两人的小动作, 只一直半低着头看那卷春山图, 纤白的手指轻轻在细绢上抚过, 今岁至长安所见的一切便都如南柯一梦般飘来又散去了;崔妈妈怕她伤情,趁着换热茶的工夫又凑上前问:“小姐可是想作丹青了?江上风光独特, 倒正适宜入画。”

    说来也是。

    今岁她们离家早、正月里便乘船顺汉水而下, 幸而近小半月雨雪渐少水面未整个冻住,但北方深冬粗粝豪迈的寒江风貌确也别具一格;宋澹心底虽对自己的幺女并无多少关爱,可为人父母的表面功夫还是做得颇为周全, 此次派了两个小厮并八个护卫一同送她南下,赁的船也十分宽敞舒适, 行时少有颠簸, 倒的确可以动些纸笔。

    “不必了……”

    宋疏妍却没什么兴致,心里还记挂着千里之外的外祖母,捧着热茶暖了暖手,又不放心地问:“郑先生可安顿好了么?有没有什么不妥?”

    那是她离家前请二哥帮忙寻的大夫, 据说是长安城各望族的座上宾、医术十分了得,她将此次北上带的所有银钱都花净了、另还许诺抵钱塘后再付一笔不菲的酬金才劝得人答应随她一同下江南, 这一路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小姐且放心,好生伺候着呢,”崔妈妈一再劝慰,又露出颇为感慨的神情,“老太太若知道您这般尽心孝顺,定也会十分欣慰的。”

    几日后将至襄州时却有一桩不同的见闻。

    那天宋疏妍在客舱中午睡,底下的小厮却托坠儿进来回话,说见不远处有一支极大的船队、当也是自长安而出的显贵高门,因江岸两侧水面结冰河道变窄、正堵在前头缓慢行船,问是否可以稍停几刻让对方先过。

    正月里水路原本萧条,何况那天才不过初六,能是哪家浩浩荡荡远出长安?宋疏妍斟酌片刻、忽而又冒出一个意外的猜想,走出客舱去看时脚步已不觉变得有些急切,继而果然见前方有数条大船,寒风吹过旌旗翻飞,依稀……写着一个“方”字。

    ……竟果然是他们。

    天子贬黜之旨才下来多久,他们一族便当真要迁出西都,看这情形当是不愿大张旗鼓引得百官相送、这才除夕刚过便不声不响地远离了那座金玉其外的皇城。

    ——这是要回颍川了吧。

    过了襄州之后……便不会与她同路了。

    她远眺着那几艘大船出神,难免要再想到那个与自己不甚相熟的男子,说来他们之间的缘分十分浅薄,此后一个归于江南一个避于颍川、当再不会有相见之机,可反过来说又好像很有缘,她入长安前便先在山中遇见他、如今要离开了又在江上与他擦肩,虽都未谋其面,却也终归算是一个了结。

    “士者国之宝,儒为席上珍……”

    她声音淡淡的,将那些不足为人道的遗憾与怅惘藏在起承转合间。

    “……世人皆不当同颍川方氏争道,便请他们先行吧。”

    又过七日,船经鄂州而入长江,江南东道已然在望。

    自北向南气候渐暖,坚冰封道之事益发少有,坠儿和崔妈妈都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实则早便耐不住那中原的漫漫寒冬,如今一出山南便觉通体舒畅,时不时还要拉着她们小姐出得舱去到甲板上吹风醒神。

    入夜之时郑先生起了兴致,说江南好景醉人、应伴美酒共赏,坠儿恰巧有心热闹一番哄自家小姐开颜、便兴冲冲去炉上煮了一壶热酒;可惜还未斟进杯中就远远瞧见滚滚黑烟,因被水道拐弯处的高山遮着而看不清个中原委,船夫与随行护卫却都已变了脸色,原本和乐的气氛只一刹便荡然无存。

    “许是遇上了水寇劫船——”几人匆匆走到宋疏妍身边解释,个个语气焦灼,“小姐还是速速下令转舵暂避、不要同那些贼人硬碰硬为好……”

    这确是最妥帖的做法,毕竟年关前后多不太平、正月里更少见行船,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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