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偏执心灰意冷后: 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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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过折子进言,去岁冬齐国兴许有一场雪灾,那时臣曾劝谏陛下再等两年为时不晚,是陛下执意.......”

    君诏那时是怎么说的呢?是她初登大位,要做出功绩来,齐帝昏聩国内连年增设重税导致匪患不断,正是出兵的好时机。

    这样的联想不能细想,再细细想一想,便能扯到去岁春那场仓促的宫变。

    她又为何那样一刻也等不到,是因为想早日复仇还是因为她惦念的那个人,再等一刻都或许成为旁人新妇。

    “还有呢?”君诏了解她,若是她只知其一便不会匆匆赶来,她总是要把所有的事都掌控在手而后再慢条斯理的理清。

    “陛下因雪灾暂时囤兵安诸时齐帝送来的第一份议和文书上并无和亲这一回事,后来使节带着陛下的文书回朝,再来时便带着衡阳长公主。”

    “其实,去岁冬日雪灾发生前陛下就已囤兵安诸,并非因为雪灾而寸步难行不得已而为之,陛下从一开始就知道今年打不下来齐。”

    “齐虽衰弱,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边境之地早已虚有其表,一击而溃,但围绕皇城后梁的是曾经百战百胜的崔聿军,且一旦开战还有南洋的燕家迅速回援,就是没有那场白灾,大军也要就此止步。”

    话说的有些多,谢泠咳嗽了两声,呷了一口茶,滚烫的茶水从脏腑流转,却似乎只衬的这具畏寒的身子愈发冰冷。

    “陛下想要的或许一开始就不是齐,甚至不是割据的那三城,而是趁着齐帝昏聩,燕家在外,打到后梁都城不远处借此索要衡阳公主。”

    只有这样,一切才说的通。

    她的话如天光乍破,殿外的隐约透过的天光几近刺眼的程度,曹九得深深低下头,在暖热的殿里打了个寒颤,硬生生渗出一身冷汗。

    多么荒谬啊,帝王登基后这场举世瞩目的大动干戈,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女子。

    君诏沉默着看着她,谢泠迎着她的目光,毫无避讳,半晌,才慢慢勾起嘴角:“陛下,我很好奇,为什么非得是她?”

    她说话始终和缓,这一次用的是我,而不是臣。

    在君臣之外,她们也是互相扶持的知己与挚友。

    君诏叹了口气:“阿泠,果然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站起身来,宽大的龙袍蜿蜒的金龙似乎要活过来一般颤动着:“你们下去吧。”

    曹九得如蒙大赦,行完礼便带着一众宫人鱼贯而出,半刻不敢停留,生怕再听见什么要掉脑袋的密辛。

    偌大的宣政殿,终于只留下君臣两人。

    “阿泠,”她这样喊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像是有记忆在声音中缓缓苏醒,“你记得我十五岁那年,父皇将我送去齐国当质子吗?”

    谢泠长睫微动。

    怎么会不记得呢?那一年齐楚互通商路为避免再起干戈,朝中商议送走一个皇子皇女为质。

    那年的谢家和君诏还在休养生息,不显山不露水,君诏没有宠爱空担了一个先皇后嫡女的名头,被三皇子母家进言便被先帝随便指了两个人送去齐国。

    她去了整整三年,异国他乡,写给谢泠的每一封信里都诉说着对齐的憎恨,这也是为什么她卜一登基便要对齐用兵时谢泠纵容甚至从未疑有它的原因。

    那三年里谢泠一步一步举棋落子,将势力盘根错节的渗透到整个燕京乃至于楚的各方。

    最终让皇三子死在了流亡的路上,她亲自去送过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子一程,他仍记得他的头被侍卫慢慢沉过冰冷湖水那一刻眼底的惊惧,也依稀记得他挣扎时水渍溅到她指尖的冰冷。

    直到她从满是淤泥的池塘边起身,任由鹿竹为她擦拭干净掌心的泥水。

    “齐地地处南方,官话口音与北地大不相同,我初去时说的磕磕绊绊,他们便常常讥笑我的口音,学我字句不清的说话。”

    初春的阳光冰冷的在她眉余之间停留,映照出丝丝缕缕的阴冷,似乎隐约可以窥见那些少女的窘迫和愤恨。

    “我初次得见衡阳公主时是宫中设宴,众人皆戴朱缨宝饰,只有我一身旧衣,衡阳公主以袖掩面,当时整个宴会上无人不耻笑于我。”

    她生而尊贵,向来不知人间疾苦,哪怕落魄也是王子皇孙,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我在齐的第二年被宵小从案上偷去了一篇字帖,贴上恰巧临摹的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又因‘盈盈’二字是衡阳公主的乳名,这件事不知怎的传入了她耳里。”

    少年人们能有些什么好说的呢?无非是谁心悦于谁,谁是谁的心上人,诸如此类漫无边际的玩笑话。

    君诏本就凌厉的眉眼顷刻间漫出刀锋一般的寒意,她近乎阴鸷的笑起来,似乎再次回到了那个阳光灿烂的春日里。

    高高在上身娇肉贵的长公主慵懒的靠在栏杆上,听了个笑话一般弯起润泽的嘴角,扬手将那纸字帖扔进了一旁的一池春水里,懒懒的道:“蛮夷之人,痴心妄想。”

    蛮夷之人,痴心妄想。

    那纸生宣被春水浸湿,缓慢的沉入池底的淤泥当中,就像少女被撕裂开的心脏,怀揣着满腔的屈辱被当做污垢一般扔下。

    “我那时就立誓,必然要她尝到千倍万倍加诸于我身的痛苦。”

    年轻的帝王转过身来,阴郁的阳光随着她的转身流动照亮整个殿宇。

    就像她过去屈辱不堪的人生,此刻已经得见光明,当年高高在上对她不屑一顾的公主,而今也只能屈居在她身侧。

    “所以你怎么会觉得孤会为她沦为夫差之流呢?”

    帝王慢慢踱步到椅上,褪去了刚刚冰冷的神色,重新变的漫不经心,一切仿佛尽在掌握,嘴角缓缓牵起。

    “阿泠,我只是想叫她付出代价。”

    谢泠微微点头,保持着一惯的清淡面容,仿佛滴水不漏。

    外间的阳光有些刺眼,谢泠想,君诏记得在齐国受尽屈辱的那三年,记得高高在上对她不屑一顾,将她自尊踩在泥水里的衡阳长公主崔妧。

    然而却不会知道为了将她换回来,那三年里斡旋辗转的自己。

    那三年里她登门拜访过多少老臣,又精心算计过多少政敌,才能在一个恰当的时机用一个恰当的人选,这样百般斟酌将她换回来。

    她保持始终温和的微笑,像一个真正为她高兴的知己挚友:“恭喜陛下得偿所愿。”

    今年的春风来迟北地的旷野,正如那双眼睛一如往昔温润澄澈,却又似乎从未有笑意曾抵达过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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