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见明月: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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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附和。

    褚昉却不知什么缘故,闷闷地咳嗽了两声,似有股气憋在胸腔散不出来。

    不知是忧心褚昉咳坏了还是怎样,几乎在他咳嗽的同时,陆鸢执汤匙的手虚虚晃了一下,一勺汤没喂进嘴里,泼去了褚昉鼻尖。

    褚昉下意识闭了闭眼,刚要抬手去擦遗漏的汤水,陆鸢已先一步用帕子给他擦掉了。

    褚昉看着陆鸢,见她目中闪过一丝窘迫。

    但也只是一瞬,她很快恢复平静,仍旧稳稳地握着汤匙,像杀他时握刀一样稳。

    喂过药膳,她细心地拿过帕子给褚昉擦了嘴,这才退去一旁,给圣上慰问留出位置来。

    因褚昉刚刚醒来,虽暂时脱离危险,但须多加休息,圣上遂没有多留,又是一番褒奖后正要离去,听褚昉道:“陛下,臣明日想回家养伤。”

    圣上愣了下,想来他在宫中确实多有不便,询问过御医可行后便允了。

    这夜,御医们都劝陆鸢睡上一会儿,怕不方便,都没再殿内守着,移到了旁殿。

    这处殿宇是议事所用,褚昉睡着的那张榻都是临时搬来的,没有其他可供休息的地方。

    陆鸢如往常一样,远远坐在桌案旁,并不近褚昉的身,屈肘支在颊边,没多会儿就昏昏有了睡意。

    不知为何,她竟不担心他会找她的麻烦了。

    她曾想,他若是醒不来,她会为他守过三年大丧,不管以后做不做褚家妇,她都会尽力替他护褚家衣食无忧。

    如今他既醒了,一切凭他处置吧,要问罪,要追责,她的错,她认,也会一力承担。

    是她想错了他,他没有杀元诺,他这次没有出尔反尔。

    褚昉看着远远坐着的陆鸢,目光纠缠复杂。

    她在这里做什么?不是盼着他死么,又何苦几日几夜不合眼作践自己的身体?

    既然下得去手杀他,又何必再委屈自己来给他这份作为妻子的道义和温暖?

    何不再狠辣一些,彻底绝了他虚妄的念想?

    他不稀罕这一丝丝的施舍!

    她想要自由,他给!

    等他伤好了,就和离,他亲手写放妻书!

    许是心绪激动的缘故,褚昉心口骤然疼痛,剧烈地咳嗽起来。

    陆鸢忙喊了御医,快步近前来,担心地问:“国公爷,可有不舒服?”

    说着话,她的手轻轻按过来,避开他伤口位置,又慢又柔地上下按摩,似想缓解他的不适感。

    她从未如此对待过他。

    以前他生病或受伤,若有不适,她只会柔声询问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然后叫大夫来处理。

    不知是何缘故,褚昉心绪很快平稳下来,却别过头去,冷道:“不劳你。”

    陆鸢果真收手,叫了御医来。

    褚昉一皱眉,没忍住又咳嗽起来。

    第48章 写和离书 ◇

    ◎他执笔,她研墨◎

    褚昉回家休养已有几日了, 伤势稳定,陆鸢照顾亦是尽心尽力,二人日日共处一室, 说的话却零零星星没几句, 掰着指头数得过来。

    人人都道褚昉是因公受伤,只有夫妻二人心如明镜,却都讳莫如深。

    陆敏之来探病,临走前特意将陆鸢叫出门嘱咐了一番。

    “照卿这次受伤,说到底是为了救你, 我之前就跟你说, 他待你是有情意的。”

    陆敏之语重心长,见女儿神色淡漠,似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好又将她被人挟持后的事情始末述说一遍,“你被人挟持当晚, 照卿就查到了曹连头上, 后来应是顺藤摸瓜查到了长公主,他都没叫我们掺合,只叫我们放心,定会将你安然救回,他都做到这般地步了, 他想冰释前嫌,想跟你好好过日子,你看不出来?”

    “爹爹, 我知道了, 我会好好想想的。”

    不知为何, 陆鸢有些心烦意乱。

    陆敏之叫住想要折返的女儿, 继续说:“阿鸢,你真的要好好想想,别用商人的思维,别把什么事情都当成交易。”

    陆鸢有些厌烦父亲的说教,“爹爹,这桩姻缘,本来就是个交易。”

    陆敏之被这句话噎了下,想了想,循循善诱地说:“你想想,你是怎么对元诺的,照卿是怎么对你的?”

    陆鸢眉心颦的更紧:“不要把他掺合进来。”

    “你,你怎么这么固执呢!”陆敏之恨铁不成钢地说。

    陆鸢不想跟父亲纠缠这些,草草结束了对话,折回兰颐院。

    房内,褚昉只穿了一件石青色单袍,坐在外间的书案前,面前放着一张纸,他执笔写着什么,却写写停停,好似在做一件很艰难的事。

    御医虽交待最好静养,但褚昉不喜总是躺着,偶尔会站起来走走。这几日,他经常坐在书案后写写画画,有时明明写了一半,却不知因何缘故又扔进火盆烧掉了。

    陆鸢虽奇怪他养伤期间能有什么重要公务,但每次走近他都遮遮掩掩,将手下东西掖进书册里,显是想避着她,陆鸢便也再无探究的心思,但凡见他坐在书案后,便远远避开不去打扰。

    她坐在桌案旁,面前铺着账本,有些心不在焉。

    虽不信服父亲的话,却还是默默梳理了她与褚昉这三年的姻缘。

    褚昉当初娶她,只是出于对夺了她清白的责任,后来有机会休妻却无动静,是因她无过,褚家无故不休妻,说到底,还是出于对妻子的责任。

    他不甘愿,却从不会推拒应担的责任。

    他知晓她有心上人,依旧不肯和离,她以为是不甘心,是被她欺骗的愤怒和不甘心。

    可这次,她要杀他,他最该不甘心的时候,他竟没有什么动作?

    实在匪夷所思。

    总不能,真像父亲说的,他对她是有情意的?

    责任,不甘心,情意?

    果真有情意,她为何没有一点感觉?

    陆鸢屈肘支在颊边,努力回想过往点滴,抛开他决定强留她之后的示好,再之前的日子,他有过一些情意么?是她忽视了么?

    就算有过,大概也是因责任衍生而来的一些微弱情愫,淡薄得难以捕捉?

    加上她这一刀,那本就淡薄的情意,该斩得干干净净了。

    这份包容,或许是她作为国公夫人最后的体面了。

    他应是不会再留她这位妻子了。这样也好,她会好好补偿他,不让他吃亏。

    陆鸢这般想着,忽听有人喊她的名字,不是“陆氏”,而是“陆鸢”。

    她怔了下,只觉陌生的很,旋即意识到是褚昉在喊她,她抬眼看过去,柔声问:“国公爷,可是不舒服,我让人叫大夫?”

    圣上派了两个御医照顾,就在府里住着。

    “不用。”褚昉冷漠拒绝,看向她问:“我若果真杀了周元诺,你是不是,会想方设法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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