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明月夜: 13、江夜

您现在阅读的是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春生明月夜》 13、江夜(第2/2页)

生所言,若是鬼神……鬼神亦在她身侧了啊。

    春生没再说什么,在树后将湿透的里衣脱了,拧干水分擦了擦身子,直接将外衣贴身穿了。

    正在系衣带时,杨鉴在树前忽悄声提醒:“……西城那边的街上来了队虞侯,正在往济安桥来。”

    春生心中一凛。

    这时庶民犯夜,也不过是羁押并处鞭刑而已。杨鉴身份特殊,更是不必担心,只是她刚下通缉令,这些虞侯前不久还是全城搜查她的县卫,若是自己落入他们手里,只怕凶多吉少。

    她连衣带都没系好,一手夹着她拧成团的里衣,一手拉着杨鉴,蹑手蹑脚地上了泊在岸边的渔船。

    郴州的渔船多为乌篷船,内室空间不大,但躲进去足够隐蔽。她将几个犹带着腥气的鱼篓翻倒在船口,遮掩住两人的身形,对杨鉴做了个“嘘”的动作。

    船内实在狭窄,二人又漂在水上,不敢乱动,恐船只摇晃引得虞侯查看。春生高大些,将杨鉴圈在怀里,恐她不适,不敢将手臂的重量压着杨鉴,于是半边身子都靠左臂支在船板上。

    她的头发还在滴水,滴在了杨鉴的眼下。

    渔船里有种经年的鱼腥气,让她想起未处理的鱼鳞。这鱼腥气和她头发的水汽、杨鉴头发上的皂荚气味混合在一起,在这方寸之地氤氲发酵。

    她们贴得那么近,近的仿佛心跳都在共振,在寂静的江夜如同暮钟敲响。

    没有人说话,春生湿津津的额头,翕动的鼻翼,滴水的头发,和咫尺的陌生心跳纠缠在一起,宛如从严冬复苏的老柳。

    月痕不知何时西坠了些,坠出了云层,于是一线白沙似的月色通过篷门漏了进来,落在杨鉴的侧脸上。

    春生忍不住低头看她,忽发觉那滴水珠顺着杨鉴的脸淌落,这张脸上还有些未褪去的婴儿肥。她抬起头直视春生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里透出一种奇异的希冀。

    那是一种不同以往的、年轻的眼神。

    春生鬼使神差地问:“你多大了?”

    杨鉴有些莫名,用气声回答她:“将满十六。”

    春生心里一震。她确认道:“从你出生之日起至今,将满十六年?”

    “是啊。”

    十六岁、十六岁!

    因此地女子多瘦弱,她一直忽视了这些女子的年龄,以为能和她共议大事的杨鉴起码也成年了。

    星灵联邦人二十岁成年,十六岁还是在义务教育中的中学生呢!可杨鉴的十六岁都在经历什么?

    作为一个未成年人,没有人为她的命运负责,她只能孤身一人,殚精竭虑,为了像个人一样活着押上所有。

    当“父”和“兄”将她放上棋盘的时候,她是不是已经“长大”,无关紧要。抑或者说,长到十六岁,满足“生育”的功能时,她就是“长大”的了。

    隔岸观火的春生仿佛被那对岸的火也烫了一下,胸腔里骤然填满了陌生的郁怒和酸楚。

    她用环着杨鉴的那只手摸了摸杨鉴的头发,是青春而柔软的。

    还是个孩子呢。

    春生叹口气,说:“阿鉴……阿鉴。”

    我亦无能为力,只能徒然地敬佩你沉重而孤勇的灵魂。

你现在阅读的是
【老怀表文学】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