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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长歌谢昭宁(重生)》 20-30(第22/35页)
溅了一身水,遇着她这性子,人也一日比一日更放得开,竟啼笑皆非与她道,“别闹啦!”
霍长歌人靠在桶边,披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只?弯着眉眼冲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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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正,一驾由四马拉着的宽大?马车等在正阳门外,前后禁军做普通侍从装扮随扈,似一副富家商户出?行模样,并?不多引人注目。
那马车外部?虽瞧着朴素并?无饰物装潢,通体却乃沉香木打?造,裹挟悠远绵长药香,一两沉香一两金,只?那车身已是价值连城。
马车内,正中支着一张齐膝小方桌,桌上又架着个雕工繁复的玉制香炉,炉中点着支上佳老山檀,气味温醇而厚重?,似蕴有初春暖意,一缕袅袅娜娜青烟后,南晋太子连珏背靠车壁阖眸而坐,两手?合十身前,掌心扣着一串佛家念珠——一百零八颗赤豆大?小的沉香木珠圆润光滑,隐有淡远药香。
那太子约莫二?十六七模样,内里着一身鹅黄长衫,外罩牙白大?氅,大?氅上以银线暗绣了大?片的佛门八宝,打?眼儿?瞧来却似厚重?袈裟模样,他眉目与连璋相似了七八分,却似被佛法浸润得更显雍容慈悲,两颊也些微丰润,唇方口正,大?耳垂珠,颇有宝相庄严的意思。
连璋自宫门出?来时,面色晦暗阴沉,衣摆下沾着厚厚一层薄雪,步履飞快,将谢昭宁远远甩在身后。
谢昭宁适才护霍长歌护得滴水不漏,生怕他当真揍她一般,那言行愈加令他着恼,脑后隆起的肿包也疼得他越发烦躁,一腔怒火简直无处宣泄,险些原地炸成一朵烟花。
“哐当”一声,连璋正怒火中烧,便连上车时亦做出?了不小动静,往太子左手?边沉身坐下,车厢随之摇晃。
太子不由睁眸,见他神情不豫,却是纵容轻笑,正要关?切询问一二?,却见他未及行礼便兀自靠着车壁冷脸阖眸假寐,两手?互相抄在大?袖中,一副生人勿近模样,姿态豪横而生硬,颇不留颜面。
太子笑容一僵,尴尬间,谢昭宁也上得车来,规规矩矩躬身与他作揖,垂眸低声淡然轻道:“太子安康。”
太子便又端庄笑着与他点头示意,轻抬一双古井无波似的眸子,一手?半停空中,丰唇一动似要唤“起”,便见他已然落座自己右手?侧,偏头撩开了半幅车窗,眸光往外探去。
太子:“……”
车内霎时寂静,车厢晃动间,已从宫门前缓缓驶离,一时只?闻车轮倾轧过石板路发出?“吱吱呀呀”的轻响。
太子愈发窘迫,眼神与那冷漠二?人间沉默逡巡,竟似毫无意外般,一副习以为常神色,兀自收手?回身,复又合十胸前,嗓音沉厚得念了声佛号后,指肚拨弄着手?中珠串,垂眸诵起了一段《十地经》:“……众生身中有金刚佛,犹如日轮,体明圆满,广大?无边。只?为五阴重?云覆,如瓶内灯光,不能显现……”
连璋阖眸假寐之中,后脑伤处与车壁不住磕碰,发出?“咚”声闷响,他嘴角疼得抽搐间,便闻太子假模假样叹一声佛号,更加厌恶,又见他念起经来,简直怒火中烧,莫名便被勾起那日御花园中,那伤处罪魁祸首霍长歌贴身侍婢苏梅夹枪带棍以佛语嘲讽他的记忆来——
“‘心中有佛,则万物皆佛;心不清,则眼不净’。”
“你能闭嘴么?!”连璋倏得大?发雷霆,朝太子睁眸恶狠狠瞪过一眼,逾矩厉声喝道。
太子闻声周身一震,一怔哽住,话?音断在齿尖,扭头瞠目结舌看他,嘴唇些微颤抖,面上一瞬煞白难看,似震惊极了。
古宅
谢昭宁愕然一滞, 也侧眸睨着?连璋,见他浓眉倒竖一副火冒三丈模样,一时竟不明所以——他们与太子不睦已久, 自元皇后?病故,左右这些年总是这般过来的。
太子屏息半晌, 缓过难堪情绪后淡淡释出一声轻叹, 兀自拉扯着?唇角生硬一笑?, 似格外纵容连璋这莫名而来的?坏脾气?,哑声讪讪轻道:“罪过罪过,孤竟饶了二弟清梦——”
“佛在心中,不在嘴上。”连璋见太子一副平白受了欺辱却仍强自宽宏模样,简直犹如火上浇油,“嗤”一声嘲讽冷笑?,毫不留情面续又脱口凌厉斥他, “你?心不清不净不诚, 念甚么佛?!”
太子:“!!!”
谢昭宁:“……?!”
那一语似尖刀直直插中太子胸腔还搅了搅,太子闻言愈加骇然, 周身不住战栗, 刹那间似被连璋一语剥去了一层裹着?佛家慈悲宽容的?外衣, 眉心隆出竖字川纹,眼神中隐着?蓄势待发的?真怒, 双颊通红, 两手死死揪着?佛珠两端, 胸膛上下起伏。
谢昭宁眼瞅事态有异,不由正襟危坐, 神色戒备,却见他二人豁然四目相对间, 连璋似只?斗鸡般不依不饶,见太子虽怒发冲冠却又似无言辩驳,闷声长笑?讥讽,斜眸不屑睇他,竟步步紧逼诘问:“怎么?我说错了?”
太子顿时目呲欲裂,两颊肌肉隆起,似金刚怒目一般扭头死死瞪他,车内气?氛一时剑拔弩张,连璋却毫无惧意,唇角抽动间,又似蓄势待发。
“二哥!”谢昭宁倏得出声阻他。
连璋闻声一顿,转而冷冷睨着?谢昭宁,却见他眼神申饬似得肃然凝着?他,蹙眉缓缓摇头。
往昔旧事,历历在目,太子心中早已无佛,如今也只?剩下一副唬人的?皮囊而已,随时随地念佛诵经,原也不过是安自己的?心,却——平白玷污了佛。
连璋未曾说错,谢昭宁亦心知肚明,只?这话,他们五年前既说不得,如今,便更加说不得了。
谢昭宁一副凤眸虽生得狭长冷冽,似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却温柔敛尽世间的?美好,干净又温暖,连璋怔怔瞧着?他眸中浓重的?担忧与关?切已堪堪压过了那些陈年的?积痛,竟一瞬察觉适才因他佑护霍长歌而生出的?愠怒,正因这一眼在缓缓消散。
连璋凝着?谢昭宁眼眶骤然通红,嘴唇反复翕合半晌,方才抿唇住嘴,斗鸡般得模样渐渐收敛,两肩微塌,仰头认命似得复又靠回车壁,一副闭眸小憩模样。
车内霎时恢复宁静,只?闻太子压抑着?呼吸粗喘几声后?,垂眸沉沉摇头,丰唇轻颤间,似又无声念了佛号。
*****
又行过约莫一炷香,香炉中的?山檀只?露出一小截燃着?橘红火星的?脑袋在外面,马车出了城门越发摇晃得厉害,道路愈加难走起来,再过得小半时辰,方才停在京郊古宅门前,谢昭宁侧眸于那帘缝之中窥见那扇深刻于儿时记忆的?厚重朱门,眼神不由黯淡。
“臣恭迎太子殿下,大驾寒舍。”不待车身停稳,车外便有一道苍老嗓音骤起,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划破车内沉寂。
那“寒舍”二字的?尾音被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莫名便似裹挟了些许的?阴阳怪气?。
连璋眼都没睁,直直落井下石般“嗤”出一声冷笑?,谢昭宁无奈轻叹,太子面上虽不大好看,却也不再理会他二人,起身一正衣冠,复又一副宝相庄严模样出了车厢、下得车辕。
那车下零零落落站着?七八个老态龙钟的?男子,迎风冻得抖抖索索,花白胡子一颤一颤,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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