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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风月应识我》 50-60(第9/19页)
乎都是为送亲朋好友投胎而来,悲戚了一路, 没有谈天说笑的心情,衬得被挤在角落的李怀疏与易泠像是出来游山玩水的, 两人一会儿掀帘顾看,一会儿贴面低语, 举止间熟稔得很, 看起来像是认识了很久。
这纸扎车脚力甚快, 瞬息之间,外面景色一变再变,李怀疏拈着车帘朝外看去,不远处是一片薄雾笼罩的山林, 依稀可见密密匝匝的树木紧紧挨着, 车前两盏黄色灯笼烛光晃荡, 高大树影也随之晃动起来。
血色雾气森然可怖, 平地而起的狂风一刻不停地撞击着树干,发出犹如哭嚎又犹如怒吼的诡异之声, 像是从地底爬出的三千怨鬼齐声哭诉,也像是驻关之人在冷声喝斥,警告一应生灵切勿靠近!
若照濯春尘所言, 无尽墟四处皆是幻术布置, 想卖雨具便方圆十里无艳阳眷顾,喜欢雪天便苍山覆白满披风雪,那这片不知名山林的制造者已将不欢迎摆在了明面上, 也算是先礼后兵——无视警醒仍要硬闯者, 踏入山林之后无论发生什么, 都是咎由自取。
湿冷的风溜进衣袖中,因魂体已与血肉剥离,李怀疏只察觉湿润的风扑面,却未感受到半分冷意。她放下车帘,另一只手蓦然被人握去,那人温热的指尖在她掌心留下一个“变”字。
李怀疏了然,轻握那人欲收回去的指尖,示意自己明白将要生变。
车厢内无灯无烛,能嗅见妇人衣裳馥郁的熏香,能听见中年丧子的哀恸哭声,唯独视线内模模糊糊,她悄悄抬眼看向易泠,原以为做得不动声色,却不想对方竟也在看她。
那双长而不细的凤眼噙着抹淡淡笑意,撇去沙哑的声线与不愿露在人前的“丑陋”面孔,单单是这双眼,冷不丁看去,熟悉得很,平素反倒遮遮掩掩,叫人看不清底色。
人多且杂,说话不便。
易泠稍倾面颊,凑至李怀疏耳畔,压低声音问道:“还要握多久?”
她一头长发捆束整齐,高垂身后,随着这个倾身的动作,冰凉的面具贴近了李怀疏耳廓,恰是双唇处,仿佛落下亲吻一般,李怀疏不自在地躲了躲,被易泠这么一问,才意识到自己还握着她指头不放,立时被烫着似的松开了手。
“……心里想着事,所以忘了。”李怀疏也轻声说,她在昏暗中多此一举地闭了眼,犹嫌不够,又撑着车板往旁挪了挪,坐远了些。
挨着的是个抱起双膝蜷缩而坐的少女,似乎向她投来一瞥,但周遭黑漆漆的,无从知晓这是怎样的一道目光,李怀疏顿了顿,只得对她道:“劳烦了,稍微挤挤罢。”
那少女不言不语,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漠然态度,月光投射入窗,映出她发间斜插的青色翎羽,那翎羽模样别致,有些像孔雀的羽毛,尾端却装饰着一圈奇怪的银质镂空,好像一只眼。
易泠忍俊不禁,修长的手习惯性地搭上鼻梁处,她摸着釉质的面具,稍稍挨过去,好笑道:“越描越黑,何必解释?如你所说,既有了一个会因你与发妻相似而苦苦纠缠的我,又为什么不能有一个因我与那人相似而心生好感的你呢?”
那人,比直截了当地道出名姓更添了几分旖旎与触碰不得的悲痛感,好像这个人既是朝思暮想,也是痴心妄想,是她的可望而不可即。
“姑娘休要胡言。”李怀疏倏然睁眼,冷然道,“说了许多次,我与你仅是萍水相逢,我对你没有半分绮念。”
说是如此说,但她几次三番的身体反应做不得假,以她的性子恐怕十分懊恼自己短短一日竟对旁人动了情思,易泠不去拆穿,反而问道:“你说我不像寡妇,我看你倒是有几分守活寡的意思,心里装着那人,就连临死之前的一段露水情缘也不愿沾沾边了?”
李怀疏:“……”
“既然这么在意她,倘若她很需要你,希望你能为她留下来,不去那劳什子孽海台送死,你又是否愿意呢?”
言罢,明知李怀疏是因她与沈令仪相似才生了好感,却仍握手作拳,心中生出些微不满,好像她与沈令仪是不同的两个人似的。
李怀疏抿唇片刻,正要作答,却听车夫曲起指节叩了叩门板,道:“前方便是迷踪林,离魍魉村不远了,奔波一路,诸位贵客不妨下车略作补给再出发。”
两人心中俱是一沉,无声地对视一眼,从容地跟在其他客人身后下了车。
这些凡人不惜花重金请阴阳使带路来到无尽墟,一生可能也就这么一次,对此处实在谈不上熟悉,自然是尘来尘去的人说什么他们便做什么,听话得很。
徘徊在茶棚之外暂未进去的两人引来关注,抱着貔貅石收钱的灰衫男子走上前来,招呼道:“二位还是快些进来喝口茶罢。”
他见两位女客杵在原地不动,眼珠子机敏地滴溜溜一转,清清嗓子,换了种游说的方式:“贵客不知,这林中红雾古怪,若是魂灵还好说,凡人吸入雾气却会发疯发狂,喝了茶可以免于雾气侵扰,不过只有半个时辰的功效。”
话音才落,茶棚里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立时拍案而起,怒指她二人:“还不快些进来将茶喝了!磨磨蹭蹭,咱们的时间可耽误不得!”
其余人等纷纷附和,方才那满头青色翎羽的少女独坐一桌,身上也是一袭做工讲究的青衫,手里执着茶盏,要喝不喝的,另一只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朝她们望过来。
易泠握起李怀疏的手,一齐步入茶棚,施施然落了座。
那男子似乎是迫不得已陪伴妻室入的冥府,心气儿不顺,这会儿借机发作,嘴碎起来没完没了:“孩子死便死了,权当是没有儿女缘分,你我再生一个就是,你非要花钱来这种折寿的鬼地方……”
忽而余光瞥见一抹青色逼近,吓得向后躲了躲,却见一支竹筷破空而来,利刃似的没入他眼前桌面,筷身裹挟着余力,犹在剧烈颤动——这等气劲,若是直冲他面门,后果可想而知。
男子面色如土,强撑精神,对左右喝道:“是谁?!”
尘来尘去的人手沏茶的沏茶,端茶的端茶,喂马的喂马,看似置若罔闻,实则已暗中交换了好几个眼神。
“太吵了,闭嘴。”易泠平静地出声认领,气定神闲地擦拭着竹筷,压根不怕遭人报复。
她说那男人聒噪,那男人却觉得她声音难听,大火燎过喉咙似的,但那四平八稳的声线透着股难以言说的吸引力,很能蛊惑人,身段也漂亮极了,似一把张开的玉弓,肌肤骨骼都生得柔软却蓄满了力量。
“娼妇!女人也能将你眼睛看直了?!”
男人狂妄自大,将妻子的好奇误解为放浪,愤怒地扬起了手——易泠将擦拭干净的竹筷递给李怀疏,从筷筒中拈起另一支,看也不看便朝旁掷去,抢在巴掌落下前震碎了他腕骨。
“啊——!”那男人抱着手腕跪地痛嚎,瞬间泪流满面,周遭却无人可怜,连他的妻子也不肯上前搀扶。
青衣少女看够了热闹,感慨道:“讲讲道理,她连脸都没露,你是否该反省自己生得不堪为人?爱美之心人恒有之,你又胖又丑,满脸油脂,妻子不愿看你也实属正常。”
她将事实揭露得直白辛辣,一点儿面子也不给,茶棚内笑声连连,颇觉解气。
男人衣着华贵,又胖如肥猪,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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