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boss救赎指南: 139. 一半 从出生起,他就注定是一介死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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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之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将双手揣进袖里,借着衣料掩饰缓缓交握在一起。

    淡淡的暖意渡来,傅偏楼小小呵出口气,唇角不自觉地翘了翘,脚步也跟着轻快许多,像只偷到腥的猫。

    谢征定定凝视着那两道背影,直至其消失在紫藤尽头。

    他抬起空落落的手,看了许久,久到旁边的蔚凤忍不住问:“清规师弟,怎么了?”

    “无事。”

    谢征抚上身侧紫藤,注入灵流,枝叶招展,不多时“噗呲”吐出一朵花灵。

    清冽的香气,宁神静心,却始终无法驱散那阵难以言喻的滋味。

    ……很不快。

    他前所未有地困惑起来,默默想道。

    为何我如此不快?

    四下静谧无人,紫藤铺天盖地,应常六停步后,傅偏楼也停了下来。

    心神从飘飘然中抽离,他眉眼瞬间冷然许多:“有什么事,说吧。”

    知晓他不待见自己,应常六微微一滞过后,也不卖关子,在周围设下隔音阵,单刀直入:

    “傅道友,你不能再修炼下去了。”

    “?”

    傅偏楼意外地挑起眉:“此话何意?”

    “傅道友对自己的身世知道多少?”

    “这么说来,应道友好似很了解我?”

    应常六沉默一瞬,随即道:“略知一二。”

    他能说出这句话,可见真知道些什么,这令傅偏楼心下警觉的同时,面上缓缓浮现了笑意。

    “看来应道友当真不简单啊。”他一边笑,一边垂下睫羽,藏住眸中的狐疑,“正巧我也知道一些,不妨说说看?”

    “……你,诞于融天炉。”

    “!”

    被他一语道破,傅偏楼心弦震颤,齿关咬紧,止住脸色的变化。

    神识游荡,飞速回忆着每一世里这人的身影……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

    这人自拈花大会后便销声匿迹,偶尔传出些鸡毛蒜皮的名声,丝毫不引入注目。

    而他彼时还未能迈出清云峰,唯一的一次,也仅仅是跟着方小茜和对方擦肩而过;那个应常六虽也嬉皮笑脸的,却没有朝他献过殷勤,和如今的态度大不相同。

    简直太奇怪了。

    这个谜团似的应常六,究竟是什么人?

    “你为什么会知晓这些?”

    他抬眼冷冷逼视着对方,只听应常六柔和下嗓音,说道:“因缘际会罢了,莫要着急。”

    “别怕……我不是你的敌人。”

    讲出这句话时,青年的神情弥漫出苦涩与沉痛,而那沉重之中,又有许多歉疚。

    他叹息一声:“看来你知道得很清楚了,也好,省去些功夫。”

    傅偏楼半信半疑:“叫我不要修炼,意欲何为?”

    应常六道:“你乃道门夺天盟所谋下的一环,是一半的仙器,想必这些你已知晓。”

    虽不清楚夺天盟是个什么东西,可听名字也大抵能猜到,傅偏楼点点头。

    应常六于是又问:“那么,你知道另一半的仙器在哪里吗?”

    “听说……在清云宗。”

    “是,在清云宗。”应常六深吸口气,“另一半……是柳长英。”

    提及这个名姓时,即便十分压抑,他的音调也情不自禁地上扬,带着刻骨铭心的憎恨与杀意。

    傅偏楼则顾不得他语气如何,愕然重复:“柳长英?”

    “你说,另一半的仙器是柳长英?”

    他瞪大眼,不可思议,“可三百年前仙器铸成之时,他便已是极强的修士了……”

    和他不同,他是一出生、还是个懵懂的婴儿时就被投入炉中。

    柳长英呢?

    天下难不成有谁能逼着这人祭炉成器吗?

    “……他是自刎于炉前。”

    应常六淡淡道,“心甘情愿,被当作铸器的材料,奉献那一身骨血灵肉,成为道门最锋利的一把武器。”

    “——那仙器名为夺天锁,打一开始,就是成对的。没有你,夺天锁夺不了天。”

    “你的修为越高,越接近他,便越是契合。等你步入大乘,他就可以与你合二为一。届时夺天锁成,原本的天道会彻底覆灭,你的神识也会跟着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扶住青年摇摇欲坠的双肩。

    “柳长英一直在等你!绝不可遂了他的愿!”

    应常六失态的模样像隔了一层雾,朦朦胧胧的一瞬间,傅偏楼想了很多。

    前世,他被关在清云峰上,哪里都去不了的时候,曾经很困惑。

    这样关着他,有什么用呢?

    成玄先不论,他的好师尊、冷心冷清的道门第一人,看上去也不稀罕他血脉的这点用处。

    那么,为何收他为徒,为何将他禁足,为何要他勤勉修行、成长到有能力叫唤、反抗和给清云宗添堵的程度?

    放任心存敌意的人韬光养晦,也太愚蠢。

    “……原来如此……”

    傅偏楼讽刺地扬起唇角。

    原来如此,愚蠢的是他。

    那些人早就计划好了所有,设下天罗地网,等他羽翼渐丰。

    无论他怎样挣扎,也逃不过被宰杀的命运;自以为成长到有了抗衡的力量,殊不知正中下怀。

    就像家养的鸡鸭努力啄食,将喙磨尖,其实不过养肥了肉,好将自己送上餐盘。

    在他们眼中……从出生起,他就注定是一介死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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