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被爱后死遁了: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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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亦骛因一时失去支撑倒在玉床上,惊异间抬首,却见面前的人满脸冷漠。

    程萧疏虽仍未忆起半点,却断断续续从许多人口中知晓了自己与他曾经的过往,再加之应亦骛的表现……他倒也不是真的没心没肺,其实那样轻易就能明白。

    太荒谬,太可笑。应亦骛自然明白那些道理,只是他竟然以为自己会次次让步,不管不顾将他放在首位,就和从前的程萧疏一样。

    程萧疏从床榻上退下:“他若是还在,你也未必会珍惜。”

    应亦骛下意识想反驳,却被他轻描淡写地堵回去:“扪心自问,你便将他放在第一位?”

    应亦骛一时哑口无言,难以再辩解,他不太敢看程萧疏,可是心里总有讲不清明的气性,唆使着他好好看看眼前这个人。

    于是他就真的抬起眼来看了,他凉薄而锐利,眼底多有讥讽,再多看一眼都能将自己的心脏刺穿。

    可是只是眼神都被误解,应亦骛低下头后,也就见不到他流露出的浓烈失落。

    “至于你和他有怎样的过往,我不会想起,你独自缅怀去吧。”

    ——

    不晓得这样不温不火过去了多久,一日应亦骛领程赤寰一齐从诗社回来时,嗅到浓烈的甜香,转头瞥见穆国公府外的木樨开得正盛,才发现九月已经见了底到下旬。

    他不知道程萧疏这些日子去了何处、去做些什么,总之是没有来见他……这实在叫人想来都有些难受。

    应亦骛不明白,他怎么就能忍得了这么久不说话不见面,分明分分秒秒都度日如年不是吗?

    可程萧疏似乎就是忍得住,他其实比自己想的要沉得住性子,也更狠得下心。

    他出神太过,就连程赤寰越窗折了枝木樨簪在他发髻里也未叫他发觉。

    程赤寰托着腮帮子说:“五叔夫,我觉得那个褚语海不太对劲。”

    应亦骛好笑:“他不就是今日斗诗胜了你,至于到现在还记着?”

    程赤寰轻哼:“我哪里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我只是觉得他对你未免太热枕了些。”

    应亦骛不解:“他对人一直热切,同别人也是如此。”

    程赤寰到底还小,一时竟也说不上什么来,只嘟嘟囔囔说了句什么“曹贼”,但应亦骛到底未听清,又神游天外去了。

    可两人回到府中,却听管事禀报,道唐意何与程萧庐都去赴了太子的宴,程赤寰听后大怒,只觉得父母都把他抛弃了,抱着应亦骛的手臂要去“讨个公道”,应亦骛拿他没法,只得找人拿了帖子与他去曲江湖。

    程赤寰一见到唐意何便没完没了地去撒娇,唐意何抱歉地同他笑了笑,又像是想起什么来,提醒:“听说小蜧和乔公子游船去了……”

    应亦骛本已有退意,听着这话便不能了,他勉强向唐意何道谢,自个儿则在湖边差人划了艘小舟送自己过去,见到乔煊柳常带的小厮,他连连招手上船。

    应亦骛想不到程萧疏有什么事是要与乔煊柳办的,反复思量也只能想到他先前同自己说的那些令人生畏的话,不得不紧张。

    程萧疏坐在客席,遥遥举杯向乔煊柳:“敬你。”

    可是还未一饮而尽,他便见忽然出现在船上的应亦骛。他看着是很急,胸口起伏不定,慌张的目光首先落在主座的乔煊柳身上。

    程萧疏不动声色放下杯盏,这时应亦骛的目光才在他身上落下:“你怎么在这儿?”

    程萧疏反问:“那我该在何处?”

    应亦骛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垂下眼睛:“我们回去。”

    “亦骛,想来你有所误会。”乔煊柳虽不知他二人看着为何如此奇怪,但还是打算开口解释,程萧疏是因着他儿时对应亦骛的帮助来道谢的,可后半句还未出口,先惊闻得一声巨响。

    砰的一声,原本坚固难摧的甲板却忽然尽数裂开,且各自向两边分崩开来,一时硫黄的气息散漫四周,叫人下意识觉得危险。程萧疏也再难考虑赌气一事,伸手便要去拉应亦骛,可暗箭又频出,他不得不转身躲避,自甲板碎裂处,一只手将他拉了下去。

    船自裂开后,便不断侧翻下沉,应亦骛侧身躲了两枚暗箭,原本紧抱住船上梁柱以防跌落,可却在四处寻找程萧疏之时又听到剧烈的炸声,再一睁眼,只见得一双手在水底胡乱扑腾,他想都未想便松手跳了下去。

    程萧疏的脚被牢牢抓住往水底拖入,水不断涌入他的耳鼻,叫他呼吸不得。

    他极力去挣扎,去踢打拖拽他的人,大脑其实已然一片空白,惶恐充斥上来,绕过理智,水中的世界宛如将他与外界隔绝开,在这里他变得毫无力气,只能任凭本能行动。暗蓝的四周和紧拽着他的手,他张嘴却发不出呼救声,只让水源源不断地灌入。

    一阵水浪荡开,程萧疏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然能辨出那是应亦骛,他伸出想喊“救我”,应亦骛也如他期待般很快向他游来。

    应亦骛来救他了。

    程萧疏没什么力气再挣扎,他好难再呼吸,但应亦骛来了,他会救自己的,不是吗?

    ……

    他看着那个身影在水中向他游来,衣袂浮动,有如白鸟振翅,大脑渐渐都被水充斥,视线越发混沌,一切都黯淡下来,唯有那个不断靠近的人是清晰的,万千希冀因此而生。

    可不断向他拢来的光在一瞬停下,程萧疏也忘了求救,极力张眼望去。

    另一个沉溺的身影在他相反方向,水下世界混乱,他们大概一样无助。

    于是本来是为他而来的人,却在见到全景后果断游向了另一个方向,程萧疏意识几乎快溃散,不断下沉的身体伸手想抓住那道身影,但终究遥不可及。

    越来越远。

    绝望油然而生,程萧疏张唇试图大喊。

    救我。

    可水再度充斥进他的鼻腔,湮灭最后一丝清明。

    他的应亦骛暂停做了权衡,然后笃定选择了另一方,只有头上簪的那枝木樨散开,随水遥遥荡来。

    ……

    应亦骛费力将乔煊柳推上浮木,他已然不省人事,而岸上的人更是惶恐万分,大喊声隔着好远不清晰地传过来,却因游船在水中央,一时难以施救。

    他仰头大口呼吸,豳都地北,现今秋高气爽,过了湖水的冷浸便不由瑟瑟发抖。

    等等,为何程萧疏的死士还未将他救上?

    应亦骛心中一紧,立刻再度潜入水中。

    湖水太深,他一时看不见底,只隐约望到一个身影不断徒劳无功地挣扎,同船上一众金银玉器一并沉下,越挣动越无力,越下坠沉下,像夜幕里燃尽的烟火。

    应亦骛竭尽全力游到他身边,去抓他的手扶他的肩,试图将他从水浪中将上带去,程萧疏手中却紧紧攥着什么东西不愿放开,他拿他无法,只得转而抓程萧疏的手腕。

    可不知道那个间隙,程萧疏倏然睁眼,竟然费力将他推开了,而后再无转圜地沉下,窒息至连挣扎的动作都未再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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