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沉梦初醒时: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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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重响后,玻璃以与钳子的接触面为圆心,延伸出蛛网般的裂痕,把镜中他的投影切割成无数块。

    其实也没什么难的。

    他又抡了第二次,镜面的裂缝变多,他的身影被割得支离破碎,但碎片始终不掉落,紧紧地黏在镜框里。

    郁臻连续砸了四五下,丢了钳子,用小刀去撬那些碎玻璃,他感到暴躁,只想快点把这面镜子毁坏。

    一块块沾着血的玻璃剥落,落地清脆,郁臻继续撬着,丝毫没察觉到手在流血。

    “你在做什么?”杜彧的声音唤醒他。

    郁臻恍然一回神,左手心传来尖锐的刺痛感;他低头一看,自己正右手拿着小刀,切割自己的左手——手掌赫然三条深深的血壑,血水顺着小臂淌了一地。

    他再去看墙上的镜子,它完好无损的挂在壁面,映出他血迹斑斑的影子,不知是光线抑或是角度问题,镜子里的“他”,竟对着外面的他,讥讽地笑了笑。

    郁臻右手一颤,丢开烫手的小刀,他握紧自己的左手腕,掌心鲜血涌漫不止。

    他明明在砸镜子,怎么变成了自残?

    ——这面镜子,它会读心!还会自我防卫!

    杜彧在楼下翻找急救箱。

    郁臻的耳朵却捕捉到阁楼里细微的响动,犹如低低的私欲和窃笑,当他仔细去听,它们又不见了。

    “一早上没守着你,你就出事。”

    “不是我的问题。”

    两人席地坐在天窗下,杜彧拿来了新的衣服、干净的水,和一堆药品工具。

    很奇异,当杜彧触碰到他的手的瞬间,疼痛烟消云散,比麻醉剂见效更快;他不解地望着杜彧的脸,是心理作用吗?而且杜彧见到他受伤,为什么不慌张?

    杜彧先帮他清理伤口止血,擦净血迹,然后消毒,缝针,缠上纱布。

    “你怎么会这些?”郁臻看对方称得上专业的手法,疑惑道。

    “我学过。”杜彧说,并托着他的手腕,吹了吹他的手心,“等伤口愈合了,去做个祛疤痕手术,你的手就能恢复原样了。”

    “我是上来砸镜子的。”郁臻抽走手,试着弯曲左手的五指,结果痛得直皱眉——他的痛觉回来了,看来左手要废一段时间。

    杜彧:“好端端的镜子,砸它干什么?不是让你别上来吗。”

    “这不是一面普通的镜子。”郁臻看着对方的眼睛,“我不信你没发现。”

    其实,杜彧是有可能没发现的。他不清楚这面镜子对其他人是否有影响,因为杜彧就不会做噩梦,难道是只针对他吗?

    “我明明是在砸镜子,却变成了割自己的手,如果镜子是正常的,就是我变得不正常了。”郁臻示弱道,“找人拆了它吧,我能少做点噩梦,好不好?”

    杜彧的目光平淡如水,凝视了他良晌,略微失望地垂下眼睑,“你还是睡不醒的时候,比较可爱。”

    郁臻咬紧嘴角内部两侧的肉,艰涩地吞咽了一下,说道:“你不喜欢我。”

    ——不会因为他受伤而紧张,不在乎他做不做噩梦。

    他下结论道:“杜彧,你不喜欢我。”

    杜彧沉默地整理药箱,答非所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你为什么要照顾我?你是谁?”郁臻挽住杜彧的胳膊,按住对方的动作,“你把我的过去还给我,好吗?”

    杜彧道:“我不知道你的过去。”

    “……你不知道?”

    “嗯,我不知道。”

    郁臻没想到,他有一天需要到警署查询自己的住址变更记录。

    杜彧不限制他出门的自由,也不跟来,只叮嘱他早点回家。

    警署接待他的警员是个眉眼冷酷,身材高大壮硕的男人,冷冰冰地给他倒了杯热茶,然后回到工位。

    等了两分钟,茶还是滚烫的,一张油墨未干的纸放到他面前。

    纸张带着刚印刷的热度,上面是根据指纹检索到的他的个人履历;他读过的学校,他住过的地方,做过的工作……不,没有工作。

    只记录到他完成学业的那一年,其后的几年经历皆为空白。

    从今年开始,系统重新登记了他的地址,是一家私立医院的名字。这家医院杜彧提到过,他曾在那里住了一个月,虽然他没印象了。

    之后是最近一个月的,他搬到了这座小岛。

    郁臻拿着档案走到警员身旁,问:“为什么我前几年的经历是空白?”

    警员古怪地打量他,瞥了眼他左手缠绕的纱布,道:“这我怎么会知道,不该问你自己吗?”

    郁臻苦恼道:“我生过病,不记得了。”

    警员:“常见的两种情况是:你去旅游了,居无定所,地址有效期太短,被系统自动清理了;要么是你那几年住在别人家里,从没有使用过自己的名字生活,也相当于没有与社会接触。”

    这一次调查,让郁臻收获了更多疑问,他根据医院地址查到了他们的电话。

    他打了一通电话,报上自己的名字,麻烦护士找到当时医治他的医生。

    很快,一名年轻的女医生接了电话,耐心地解答了他的部分疑问。

    他是重伤时被送进医院的,但伤口经过急救处理,手术顺利;他恢复良好,除了失忆,没有症状;送他来医院、陪他住院的人都是杜彧,期间没有其他人探望过他;他没有对医院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过去。

    最后女医生问他:这些事,你为什么不问你的男朋友呢?

    他立即挂断了电话。

    郁臻回到房子,杜彧在等他。

    “查到什么了吗?”对方问。

    他抄起玄关立柜上的一只花瓶丢了过去,杜彧偏头躲开,瓶子砸到墙上,碎了。

    那花瓶是一对,于是郁臻又抄起剩下那只,疾步走近砸向杜彧的头——这次人没躲,花瓶应声而碎,杜彧额角被玻璃划破,血划过脸侧滴到衣服上。

    郁臻扔掉断裂的瓶颈,将人掼到墙上,揪着对方的衣襟,冷静道:“你不说实话,我宰了你。”

    他左手的伤口撕裂流血了,不比杜彧好到哪里去。

    “你怕痛吧。”杜彧抬手碰了碰额头的伤,蹙眉吃痛道,“我也怕痛啊,你干嘛要对我、对你自己都那么狠?”

    “跟我一起睡,就不会做噩梦了,那你选我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做其他选择。我对你不好吗?”

    “不可理喻。”郁臻撤了手,退后两步,“真正有病的人是你。”

    这地方没什么好待的,这个人也不能再相处了。

    杜彧和纠缠他的梦魇并无区别。噩梦给他的枷锁是层层恐惧和无法冲破的内心阴影;杜彧给他的枷锁是安逸的生活和无忧无虑的舒适感,两种他都不要。

    郁臻转身要走,一扭头,却见门外站着一个女孩。

    她还属于少女,正吃惊地捂着嘴,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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