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秘密: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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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郦酥衣不大相信他这种话。

    世子爷一贯稳重,怎会“不小心”将手伤成这般模样?少女抿了抿唇,一想起“沈兰蘅”,她眼底又平生出几分惊惶。

    昨天夜里,沈兰蘅于她房中留宿。

    即便昨夜那男人并未碰她,二人和衣而睡,郦酥衣仍是心惊胆战了一整夜。

    一醒来,她便看见了头上的簪子。

    一根沉甸甸的金簪,簪头镶嵌了一颗红豆模样的宝石。郦酥衣知晓这是昨夜沈兰蘅为自己戴上的,拿着那金簪,她只觉得烫手,忙不迭将其拔下来、收回匣中。

    便在此时,素桃敲了敲院门,走进来。

    “世子爷,奴婢适才清点了下药房。您从智圆大师那边取来的药,如今所剩不多了。”

    正是那一碗,他每每入睡前都必须服用的药汤。

    沈顷已记不大清,自己是从何时开始服用此药的。只记得智圆大师曾特意叮嘱过,他每日入睡前都得喝上这一碗,不得出现什么纰漏。沈顷一贯听话,母亲与智圆大师让他喝,那他便日日服用。可是这服用着服用着,他却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不大对劲了。

    如今想想,那一碗药,会不会与那“邪祟”有关?

    沈顷颔首,道:“我今日会让魏恪上国恩寺去取。”

    素桃闻言,这才放心,应了声“是”后,又规规矩矩地福身离开了。

    寒风穿过庭院,阴冷萧瑟,拂起人鬓角的青丝。

    郦酥衣扬起一张小脸,凝望着他道:“郎君,您每日都得服用那一碗药么?”

    沈顷淡淡颔首:“嗯。”

    也就在此时,一个想法莫名自郦酥衣脑海中生起,下一瞬,已叫她脱口而出:

    “那郎君可否……有忘记服用的时候。”

    忘记服用?

    沈顷怔了怔。

    按道理来说,应是不会。

    但听她这么一说,沈顷又忽然记起来——大婚那日,他并没有服用此药!

    那日国公府锣鼓喧天,宾客恭迎阵阵,下人忙得焦头烂额,只给他递来了喜酒,而忘呈来汤药。

    沈顷喃喃:“大婚那日……”

    不止是那一日。

    还有回门那一天,沈顷虽让下人事先备好了药羹,可他依稀记得,自己当日并未将其饮用下去。

    还未等到他服用,那人便出现了。

    那邪祟便提前出现了。

    等等。

    似是某种心照不宣,郦酥衣猛一抬头,恰撞上身前那样一双若有所思的凤眸。

    日影斜斜落下,坠在他正绣着兰草的衣肩处。男子眼睫翕动,眼帘之下,似有光影轻微摇晃。

    二人四目相对。

    沈顷道:“大婚那日,我可否是黄昏转醒?”

    他问得不甚确定。

    但郦酥衣却记得分外清楚,自己嫁入国公府的那一晚,还未等夜幕降临,身上之人便陡然换了另一副神色。

    他原本温柔似水的眸底,忽然变得万分冰冷凶悍。

    郦酥衣确信——那是沈兰蘅,是那凶神恶煞的邪祟!

    看着妻子眼底乍起的畏惧之意,沈顷知晓,自己应是猜对了。

    自己确定未喝药的那两夜,那孽障都是在黄昏时出现。

    或者,是在更早的时候出现。

    这是不是意味着,那碗药可以延迟对方出现的时间?他喝一碗药,可将对方自黄昏延迟到深夜,那如果他喝的是两碗药、三碗药,甚至是更多碗呢?

    昼夜交替,黑夜接连着白天。

    如若他能喝更多的药,去延缓更多那孽障出现的时间……

    瞧着男人面上的神色,郦酥衣隐约猜想到,对方心中所想。

    果不其然,下一刻沈顷招手唤来魏恪。

    此药药方,乃是智圆大师仅有。也不知为何,智圆并未将药方上的内容给任何人看过,包括沈顷。

    魏恪自国恩寺回来时,已将近黄昏。

    他手中提了三大包,自国恩寺带回来的药材。

    适才她站在门外,见张府医久处在沈顷房中,像是遇见了什么极为棘手之时。那人于房中待得时间愈久,郦酥衣心中便愈发觉得紧张。一见那老者走出房门,她便赶忙走上前,询问起沈顷的伤势来。

    不等那府医开口。

    只听见“吱呀”一声门响,沈顷一袭鹤氅,立在明白如玉的阶上。

    见状,左右之人赶忙低下身,恭敬地唤了句:“世子爷。”

    沈顷并未多理会左右,步履缓缓,径直朝郦酥衣走了过来。

    晨间,庭院吹刮着萧瑟的寒风,少女身形瘦小纤细,那一张脸更是素白得惹人怜惜。男人低下头,有些心疼地拢了拢她的衣肩。

    “庭院风大,怎么穿得这般少便过来了?”

    他的声音温柔,言语之中,满是遮掩不住的关怀。

    郦酥衣将脸贴向他的胸膛,声音很轻:“妾今日晨起时,听闻郎君受了伤……”

    但现如今——

    他右眼皮跳了一跳,情不自禁地提笔,于信纸上写下:

    【吾妻,勿碰之。】

    男人紧握着笔,右手指尖攥得清白。

    便在此刻,院门之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素桃端着四五碗药,叩响了房门。

    “二爷。”

    对方将瓷碗于他面前一件件摆开。

    瓷碗中盛满了药汤,正是热气腾腾。

    白蒙蒙的雾气寸寸升腾,又于男人那双精细的凤眸间,一点点弥散开来。

    沈顷抬手,屏退左右侍人。

    他眼瞧着面前这一碗碗汤药。

    如若他未猜错。

    每每饮用这汤药,便会将对方“苏醒”的时间自黄昏延缓到黑夜。

    如果他一直饮用,一直饮用。

    那他可否熬过这黑夜,熬过这一整晚?

    如此思量着,沈顷将手边汤药一饮而尽,绵绵苦意于唇齿间化开,他伸出右手,再度探向那第二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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