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姐今天退休了吗[星际]: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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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体的作恶,就像门口卖包子的小作坊——他会遭到民众的唾弃,但其实创造出的恶是有限的。”

    “可是,如果成为一个不正义的暴力机器上的某个环节,那就好像流水线上的工人一样——他甚至从未见过手下的产品完整的样子,却能在不知不觉中,创造出远比前者多得多的恶。而且,除非那个机器倒塌,民众不会唾弃他,法庭不会审判他——甚至,大家都会赞美他。”

    方彧词不达意:“就、就是……这个意思。”

    洛林似乎当真认认真真听取了方彧的一番谬论,不知是讽刺还是认真地扯起嘴角:

    “省流:你说我们的伟大机器不正义。”

    方彧谨慎地说:“机器正义与否,我们都无法选择,只有服从——这完全是件听天由命的事,所以我说我们‘有风险’……我当然希望机器是正义的。”

    洛林深深看了她半日,陷入沉思:“……”

    身为军校生,说这种话似乎有点触犯纪律。

    不过,她敢对洛林说这种话,自然不认为对方会举报她——

    ……如果举报她倒好了,至少可以麻溜离开这个鬼地方。

    方彧走起神来。

    “好嘛!”

    洛林像是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了,冷声说。

    方彧浑身一抖。

    洛林深沉的目光一凛,拍桌怒吼:

    “好嘛!别人拿枪指着你,你却呆鹅一样站在那儿,原来在思考这种傻里傻气的哲学问题——正义,正义是你爹吗,你这么爱护它?权利,权利喂饱了你是吧?在乎什么权利——活着才是最大的正义和权利!”

    方彧:“……”

    洛林搜肠刮肚,想再找两句刻薄话来说。

    这时,一道虚弱而冷漠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抱歉打扰了,但是,你们俩……还记得我吗?”

    **

    谢相易没被人揍死——他是完成了任务通关后才回来的。

    NPC留下的伤口离开剧情后就会消失,但撞了树鼓起的包、被树杈绊一跤后蹭破的皮可不会。

    谢相易就这么青一块、白一块,灰头土脸地站着——

    明明像难民营里爬出来的,却还要做出一副帝政公爵家的公子架势。

    “没必要看视频记录,”谢相易矜持地抬起下巴,“很无聊的。”

    没人吭声,方彧和洛林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投影视频。

    洛林直咧嘴:“……”

    方彧瞪大眼:“……”

    ——投影中,身娇体弱的谢公子跨坐在敌军脖颈上,抓着枪身,像拍西瓜一样猛敲敌军的脑壳。

    一双柔美的杏眼里喷出火焰,神色专注而平静,浑身杀气。

    是那个墩布怼脸的小谢的进阶版。

    洛林转过身,诚恳道歉:

    “对不起,小谢,我收回对你的评判。你比她强,强多了。”

    谢相易冷哼了一声,别过头:“不敢当。”

    方彧咬牙:“……够了,你暗戳戳凡尔赛的气息都要漏出来了!”

    **

    洛林没有耽搁的时间,和谢相易就如何给人开瓢短暂交流意见后,就匆匆离去,据说还有一些“友好交流”工作要完成。

    与洛林在校门口处分手,方彧和谢相易一瘸一拐地往寝室区走。

    临近第一培训周期的结业考试,校园里弥漫着焦虑的氛围。

    两人一路上听到的,不是“妈呀,联邦军到底是在玫瑰星域打败的帝国军,还是北海?”,就是“我靠,刚刚为什么我往左拉杆了,机甲还是往右跑?”。

    方彧:“应该是北海吧。”

    谢相易:“没开转向器,拉杆有什么用?”

    两人对视一眼。方彧先莫名觉得好笑,噗嗤一声笑了。

    谢相易也露出一点似有若无的笑容。

    方彧虽然和谢相易一起加训了很久,但两人都不是活跃的性格,私下交流并不多,常常是相对无言,各自玩光脑。

    ——偶有交流,也往往以谢公子嫌弃她不靠谱,她觉得谢公子太苛刻结束。

    此时,气氛却轻松不少,二人一起走到海拉·杜邦夫人的量子投影前。

    投影中的杜邦夫人看起来约莫六十多岁,一头银白卷发,神态慈和,若不是穿着太空军的蓝制服,活脱脱就像童话里打毛衣的老奶奶。

    路过的学生都停下来,向她敬礼。

    她也抬起手还礼,温和微笑:“为了联邦的黎明。”

    为了联邦的黎明——这是海拉军校印到校徽上的校训,也是杜邦夫人最出名的一句话。

    有几款以联邦拓荒为题材的游戏,杜邦夫人的人物一出场,都会肃然地说:“为了联邦的黎明。”

    谢相易和方彧一起放下手。

    方彧抬起头:“你爷爷和杜邦夫人很熟吗?”

    谢相易:“不知道。我和我祖父不熟,我不记得他。”

    方彧一愣。

    谢相易抿唇,似笑非笑:“我父亲暗中支持叛乱军,在黎明塔被当众举报。祖父当时还是总长,自感被打了脸,一怒之下与父亲断绝关系,还把他囚禁在地下室里,不久就活活气死了。我是在外祖家长大的。”

    方彧微惊:“?!”

    谢相易仰头看着杜邦夫人:

    “虽然祖父狠下心与父亲切割,但谢家四十余年的时间没有主事人,还是衰落得不成样子……权力场上的席位紧俏得很,我们已经被排挤出局,再想入场就难得很了。”

    方彧:“对不起,我是不是不应该提这个?”

    谢相易摇摇头:“没有,我不在乎。”

    方彧憋了半天,忍不住问:“你爸也……没有量子兽吗?”

    谢相易看了她一眼:“嗯。人人都知道,量子缺乏极有可能是遗传病,但没人敢做这方面的研究。”

    “一方面,针对无量子兽群体的歧视已经很严重,另一方面,边境叛乱军又渐渐成了气候。”

    “联邦高层担心一旦研究深入下去,会造成分裂主义的回流,进而导致人类陷入蓝母星末期,星舰联邦与母星政权对峙的那种分裂局面。”

    谢相易顿了顿:“只不过,这次的分裂,不再以出身母星还是太空为沟壑,而是以量子兽的有无或者种类。”

    方彧懒洋洋说:“如果一种趋势产生了,靠蒙上眼睛、装聋作哑是抵挡不住的——叛乱军越打多,难道是因为他们生育率高吗?”

    谢相易突然扭过头,眉心微蹙:

    “你明明很有见地,为什么每次都要把正经话说得这么不严肃?”

    方彧愕然,无辜道:“……我很严肃!”

    谢相易一愣。

    停顿半日,他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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