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弄心房(重生):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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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识了这么长的时间、又成了两次婚,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一向高大挺拔、如山如海一般坚不可摧的男人,眸子里,竟然写满了脆弱和逃避。

    殷琬宁连忙放下了手里的话本子,从拔步床中出来,几步飞奔,扑到了林骥的怀里,展开双臂,紧紧地抱着他。

    “骥哥哥,”她也变得紧张无比,言语里有着小心的试探,“你,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林骥只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故作轻松一般,道:

    “无妨,哥哥只是头疼得很,没什么大碍。”

    殷琬宁这才想起,他们二人第一次在晋州时,那晚他和谢珣都喝了不少的酒,他与自己后来独处的时候,却突然说起他头痛,非要她为他按摩。

    那时候他讲过,头痛是他从小到大都有的毛病,每次头痛发作起来,他恐怕都控制不住自己。

    后来,殷琬宁才知晓,原来这叫头风,是天家从祖上便有的疾病,无论是当今天子林驰、天地德宗林过还是之前的许多任皇帝,都有这个疾病。

    因为头风发作时实在是疼痛难忍,所以很多人才会选择服用丹药,以谋求暂时的缓解。

    殷琬宁从林骥的怀里挣脱,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了房内她偶尔小憩的软榻之上,让他得以平躺在上面,她则从房内另一侧取了一方矮凳过来,坐在了他的身后。

    林骥从善如流,那双闪烁着复杂颜色的漆黑的眸子,也在她坐定之后,彻底闭上了。

    殷琬宁的按摩手法,是当年为了让祖母乔氏舒适而悄悄自学的。如今乔氏已经去世了很多年,她的手艺生疏了许多,上一次拿出来,也就还是在晋州时为头痛的林骥按摩。

    那时候,他尚不知晓她从小在家中的种种境遇,还拿乔氏的疼爱开过玩笑。家中事,确乎是殷琬宁的逆鳞,被冒犯到的她,还在心中暗暗发过誓,即使他以后痛到几乎死去,她也绝不会再帮他。

    不曾想,时过境迁,现在的她,主动要为他缓解疼痛。

    冷峻如寒冰的面庞倒挂,他的剑眉微锁,薄如蝉翼的眼皮之下,那转动的眼球也在诉说着他此刻的万分痛苦。殷琬宁伸出了纤细白嫩的柔荑,轻轻按住他跳动的太阳穴,自在如飞羽,灵动而温柔。

    不仅是她需要他,他也是需要她的。

    “娇娇,”两人就这样相对安静了片刻,林骥却突然开口,嗓音嘶哑,竟然带着几分迟疑:

    “若,若有一天,你发现我明知有个困难,却始终不肯鼓起勇气面对和克服,你……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懦夫?”

    林骥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睁开眼。他面上的表情无波无澜,与他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那“懦夫”两个字的尾音颤抖,殷琬宁甚至以为,他并不是在谈论如此重要的事。

    少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十指微微施力,扶住了他的头颅,垂首,樱唇在他的眉心落下了一个吻。

    蜻蜓点水一般,不带一丝眷恋和停留。

    “骥哥哥,”又相对静默了片刻,她方才开口,“其实有一件事,我……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

    她又顿了顿,似是在拿出足够的勇气面对:

    “那日,你突然上殷府来提亲时,我其实,人就在殷府的正堂里。我躲在暗处,你们都不知道、也看不见的地方,我很想看清你。但当我听见你说要娶我的时候,我紧张又害怕,那时我刚刚梦见了前世与你的纠缠,根本不敢想象,嫁给你之后会是什么样子。所以,所以我本来再多往前迈一步,我就能看见你的样子的,但是,我习惯性逃避,我拔腿就跑……”

    此时林骥缓缓睁开了眼,盯着天花的上方,并没有接她的话。

    殷琬宁也顿了几息,努力回找着自己逐渐丢失的言语,继续温柔地说道:

    “事后想来,若我那时便看清了你的相貌,是不是之后的许多事,都变得不一样了?可我没有,我因为逃避和害怕,甚至连面对‘林骥’的勇气都没有……即使,后来到了大哥和二哥兵变的时候,我知晓了你的真实身份,我的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也是跑,跑,跑得越远越好……”

    “我,我把你当做了危险的源头,一心想着,只要能离开你,就什么都好了。可是,这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呀……谁没有逃避和害怕的时候呢,骥哥哥,你为我除困纾难,为我遮风挡雨,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若让我就此把你当做无所不能的天神,因为你的缺点和软肋而怨怼于你,那我岂不是,真的是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再说了,我,我——”

    话音未落,一直看似轻松的林骥却忽然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反身正对着殷琬宁,拉住了她的手,又盯着她此时水光潋滟、浅浅的鹿眸好几息,这才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般,郑重说道:

    “娇娇,我骗了你。”

    “我不止骗了你,我也骗了我自己。”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头痛,从来都没有。”

    被这样突如其来的怪诞之语弄得疑惑不已的少女歪着头,对面前的男人眨了眨,等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认真地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的浅瞳,看那瞳孔里映照的自己:

    “头痛头风是父兄和祖辈们代代相传的毛病,我小的时候曾经疑惑过,为什么他们都有,我却没有?每次这样想,想久了,仿佛真的会有一种痛意袭来,明明应该是痛苦难当的,我却,反而觉得快意……于是,我便养成了这个习惯,我时常幻想我在头痛,痛起来了,我就和我的父兄们,没有什么区别了。”

    虽然根本就不懂他为何会幻想自己头痛、还因此获得快意,但身为与他携手白头的妻子,此时此刻在殷琬宁心头萦绕的,只有如何让他度过“愧疚”这一关。

    少女挺直了腰肢,轻轻捧起了他的脸,像他从前对自己那样,温柔却坚定地说道:

    “没关系的,骥哥哥,痛就痛吧,无论是真痛还是假痛都好,我永远都在你的身边,永远,永远会为你缓解疼痛……”

    林骥闭上了眼,在她湿润的手心轻蹭,问她:

    “娇娇不觉得,我是个怪人?”

    她回以婉顺缱绻的眼神:

    “小的时候,因为我天生发色浅、瞳色浅,殷玮宁和殷玥宁还一直当着背着我,说我是早产、不长脑子和心眼子。我和他们都不一样,殷府里上下许多人,都觉得我是我阿娘留在这个世上的怪人。怪人配怪人,哪里又不好了?”

    他屏住了呼吸,双臂伸长,这才将这个费尽心思安慰他的妻子尽数揽入怀中。她听见那熟悉的有力的心跳,还有他出口的话语,在那如雷一般的震动里,一点一点清晰而深刻地传来:

    “我林骥何其有幸,能娶你为妻……再忍忍,娇娇再忍忍,很快了,我要把这个天下都送给你,你身上那‘天生凤命’的谶语,很快就会实现。”

    但其实,殷琬宁并不想要林骥口中的那个“天下”,因为这个“天生凤命”,自从三岁起,她便过上了和别人都不相同的人生。

    可是,她并没有反驳林骥,她猜到的,他大概也还有心结未解。

    他不主动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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