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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藏南晚星》 30-40(第9/23页)
“。”顾老师电脑里在看一个会诊单,听了之后,连着椅子一起转了过来。
眼镜又摘了,盯着他儿子:“你啊?”
“啊。”方识攸不敢看他爸,看着天花板,“是我。”
方识攸几乎可以笃定,他爸听见这话的第一反应是回想一下自己今年几岁了。果然,顾老师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哦,你这个岁数也确实能谈一个了,好好谈吧。”
“嗳,好,我睡会儿。”方识攸说。
顾老师伸手把隔离帘拉上了,接着喝了口茶压压惊。对父辈而言,孩子的每个成长阶段是有信号的。上学了,上大学了,成年了,大学毕业了,这是学生时代结束的信号。紧接着的是孩子恋爱结婚了,这是孩子单身时代结束的信号。
最后一个成长信号,就是孩子的孩子出生了。
顾老师目前在经历第二个成长阶段,显然,这位单身父亲有点手足无措。他先暂停了会诊单,因为这个住院病人出去吃饭了。
然后顾老师又推了推眼镜,在微信上打开他大姐的聊天框,问她北京现在比较好的中小学的学区在哪儿房价怎样。
——那可不吗,恋爱了下一步就要结婚,结了婚可不得赶紧备着学区房。
有点笨拙的顾老师编辑了这么一段话给他大姐:这年头北京好学区的房子得什么价啊?
他大姐懵了:你有啦?
方识攸睡前给许老师报备了一下,许老师回了他一个zzz的睡觉表情,并说睡个好觉。
然后他就真的睡了个好觉,非常高质量的三个半小时的睡眠,在一个又窄又硬的床上。恋爱这事儿确实够神奇,感觉做什么都舒服,看什么都顺眼。
后边一个礼拜,两个人见不着面。
方大夫义诊,许老师上课。这个星期全靠微信和电话,许老师戴着耳机跟他边聊天边改作业,聊着聊着就骂起来了。
“连个解字儿都懒得给我写!”
方识攸:“……”
“这谁啊给我选择题全写了C,总能对几题是吧……”许南珩这边发出卷子翻面的声音,“好好好,色巴多吉。”
方识攸大概能想象到他坐在书桌前面咬牙切齿的样子,在义诊村庄的招待所小床上傻笑。
导致同住一屋的杨郜进来了以为他中邪了:“乐啥呢你。”
方识攸见他进来,从床上坐起来,接着另外两个同住的医生也回来了,方识攸就干脆出去打电话。
“嗯?”许南珩听见他那边开关门的动静,“你到外面去了?”
方识攸说:“是,出来抽根烟。”
说完,耳机里传来摁下火机的声儿。许南珩叹了口气:“我也想抽了。”
他是真想抽一根,改作业改得心浮气躁,题解成什么样就不说了,字儿难看才是要命,认字儿认得他焦头烂额。
方识攸抽了一口,夹下来:“许老师太有原则了。”
“那可不,身上少数的优点了。”
“哎别,你要这么说,我可得给你再多数数了。”
许南珩噗呲笑出来:“别费劲了方大夫,累一天了。”
“我不累。”方识攸把烟咬上,“一跟你说话就不累了。”
许南珩心说坏了你也是个恋爱脑,但在外义诊,且不说住宿饮食,西藏偏远山区的土路很难开,二三十公里的山路开上两三个小时稀疏平常,方识攸不可能不累,他又不是铁打的。
许南珩抬手把耳机往里又戴了戴,说:“你那儿几个人住一屋?”
“四个。”
想来条件不会太好,许南珩稍微有点心疼了:“行了你别在外面吹风了,回去休息吧。”
这俩人也是不得已,恋爱初期就分隔两地。但没辙,一个是援藏,一个是支教,天然条件就不适合恋爱。
职业使命如此,什么都得往后稍稍。
方识攸也知道许老师这时候在工作,一通五六分钟的电话也该满足了。
于是说:“好,我下下周就回去了。”
“嗯。”许南珩大大方方的,“我记着呢。”
俩人没太腻歪,虽然面对面的时候可以吻得极致,但隔着电话还是比较正经的。挂了之后许南珩没摘耳机,继续放歌,一首《Stay Calm》。
希望自己在这两个礼拜里可以Stay calm,许南珩调整呼吸,继续拿下一张卷子来改。
时间转眼到十月中下旬,西藏降温的速度宛如他在北京上下班的小电驴,那家伙的电瓶显示出了点问题,每天拐进胡同后,立刻掉仨格。
许南珩穿上了羽绒服,长款的,到小腿肚的那种。在教室里暖和些,出去了就得裹严实。
教师宿舍接不到炉子管道,偶尔会停电,停电没有小太阳的时候,许南珩就去医院睡方识攸的休息室。
这天许南珩感觉有点头痛,周五没留他们自习太久,七点半就把人全放回去了。卓嘎见他脸色不好,有点担心他,从兜里掏了个奶糖给他。
他含着奶糖往小医院走,平时五六分钟的路,他感觉自己走了半辈子。而且怎么感觉越走这医院还越远了。
很快许南珩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病了,降温降雪感冒发烧太正常了,想到这儿,许南珩鼓励了一下自己,前面就是医院了,倒也得倒在医院门口,这样生还几率大。
而几次降雪之后,地上的积雪冻结,踩下去深到脚踝,许南珩走得踉踉跄跄。
半晌,高原的风里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紧接着,许南珩本就丢帧失焦的视野里,宛如照相机在不停地调整景深,背景虚虚实实。
再然后,他被人抱住。
同时耳边响起了分外熟悉的声音,两个礼拜通过耳机而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
“许老师。”
许南珩笑了下,回应:“嗳,方大夫。”
下一刻,方识攸在这天寒地冻、晚上将近八点,零零碎碎的晚星下吻住他。
许南珩微微仰起下巴去回吻。
可转眼,方识攸忽然退开了唇,说:“你发烧了。”
许南珩烧着不忘贫嘴:“这也是测量口腔温度的私人治疗手段?”
方识攸又贴上来亲了一口:“是,专治你的。”
说完他握着许南珩的胳膊,侧身转过去,利索地把他背起来,往医院走。
第35章
近日的降温降雪,许老师总呆在没有暖气的房间,受凉了,烧到38.9度。
方识攸把他外边衣服裤子剥下来,人塞进被窝里,盖好被子。方识攸这儿有耳温枪,量了体温后听了一下他心音和肺音。方识攸还想给他验个血看看有没有病毒感染,但临床出身的方大夫并不会抽血,他得出去找个值班护士帮忙。
然而刚从床边站起来,许老师朦胧中感觉他要走了,哑着嗓子低声唤道:“方大夫……”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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