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齿: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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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护人员赶到现?场,在他的卧室里发现了大量的空药瓶, 在江嘲与陈之夏来之前的1小时,他吞下了足足十二瓶降压药,死于?休克性低血压, 送到医院也抢救无效。

    他是自杀的。

    这是陈之夏第一次亲眼目睹人的死亡。

    6岁那年爸爸死于建筑工地, 她尚且少不经事,放学在姜霓家写作业,突然被人严肃地叫走, 回?到家才从妈妈的眼泪里窥见了一二, 知道有一个人永远地离开了她。

    升高三的那?个暑假,妈妈告诉她港城的姥爷去?世,要?她作为后?辈前去?姨妈家中协助处理后?事,这未曾谋面?过?的人名、称呼、身份对她来说更为陌生。

    后?来村木老?师孤独死在老?年公寓,是她去?瑞典哥德堡读研期间看到了朋友圈铺天盖地的悼念才得知,前一天跨年夜,老?师还祝她新的一年一切顺利……

    每每听到了有关于?人的生命消逝,就像是水鸟的翅膀不留声色地掠过?了水面?,在她的心里荡起了片刻的涟漪之后?,最终的结局只有归于?宁静。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对死亡的理解, 更像是从小湾出发?之前翻到高中地理课本的某一页。

    密密麻麻的文?字外印有一只红色翅膀、黑色前喙小型水鸟,图片下方详细地标注了它的品种, 被列为重点濒危动物的时间, 它在世界上所剩无几的数量, 以及每年它迁徙至那?座海滨城市、有望能一睹其形容的时节。

    ——也许从看到它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它会离开、失去?、死亡, 从而彻底消逝。

    死亡好像成了最简单地,可以失去?谁的方式。

    一场雨卷着渐渐低稠的暮色毫无预兆地袭来,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烟火过?后?的苦涩味道。

    江嘲与陈之夏是现?场第一发?现?人,前去?医院协助做一些情况说明。

    许久许久,二人无数次的相视之间,竟也是无话。

    过?了会儿,似是要?他们在类似“笔录”还是什么上签字,陈之夏顺着前方一溜儿白炽灯,盯着通往太平间的走廊,了无反应。

    江嘲替她先把笔接了过?来,他微微地侧开了双好看的眸子,提醒着她的出神,“我签了。”

    陈之夏明白了他意思,牵了一下嘴角:“嗯。”

    他握笔时,手指上一节凸起的骨节也很漂亮,三两下地签好了他的名字,她的便紧跟其后?,写得很认真。

    想起来以前,他吊儿郎当地写那?一张张注定让他次次考第一的卷子时,怎么都没现?在这么用心。

    昨夜手机丢在了他的房间,一夜近乎是关机的状态,刚才勉强找了地方充了会儿,才稍稍能维持着铺天盖地往外弹的未读消息。

    陈之夏没什么心情去?仔细查看,她把双手放入口袋里,忽然对他说:“我想透透气。”

    “去?哪里?”江嘲半是认真地问。

    她一下想不到,“……哪里都好。”

    “那?回?去?吧。”他说。

    “好。”

    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

    想对谁说出一句节哀,放眼望去?,到底也只有那?位瘦条条的男秘书形单影只地立在走廊尽头,恸哭啜泣。

    昨天陈之夏联系他时,他的礼貌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江嘲一直以来也以为是所谓“秘书”,直到他刚才在死亡通知单上作为村木与谷正宁唯一的“儿子”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也许这世间的万物,万般情事,兜兜转转,就像是刹那?即逝的障眼迷宫。

    陈之夏全?部都猜中了,无论谷先生与村木老?师还有婚姻存续关系,还是只是因为村木的躁郁症状严重,强烈地要?求家人搬离自己?,不来“打扰”她的创作或是等等云云。

    他们也的确在用自己?的方式怀念对方,爱着对方。包括死亡。

    也有没猜中的——

    比如谷先生并未变卖村木老?师在日本的房产,那?些他们夫妻的共有财产早在支持村木老?师生前做自费出版时作为了不动产抵押;所谓拿着“巨额版权费用”环游世界,实际上也是遵循了村木老?师的遗志,用这笔钱去?各地设立了一些具有关爱性质的基金会。

    不消一会儿,雨就越下越大,医院门口的自助伞架早空了。

    正发?愁怎么回?去?,身后?飘来遥遥一声,好像是在唤她的名字。

    陈之夏挨着身旁的男人回?过?了头,他的怀抱很温暖,轻易地就驱开了这海港城市冬雨的寒。

    好像一瞬间,就能回?到记忆中的某个雨夜。

    江嘲也跟着她转身过?去?。

    “……陈、陈小姐,”

    谷先生的儿子气喘吁吁地追上他们,操着口不怎么流利的粤语普通话,还带了点儿日语平翘舌不分的味道。

    他拎过?来一个牛皮纸手提袋,郑重地递到了她面?前:“这是我爸爸嘱咐我必须要?送给你的。”

    陈之夏愣了一愣,不知该不该接。

    谷村正初面?有巨大的悲伤,很艰难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其实,今天他只约了江先生一个人,他可能……早就做好了那?样的打算吧,所以他才早早把我支走了,让我把这个送去?你的酒店。”

    昨日谷村正初的确询问了她下榻香港的哪个酒店,她并未多想,还以为是谷先生不方便她直接去?拜访,想就近找地方约见。

    当时她还没确定住处,晚上从新年烟火回?来才抽空回?了信息,不过?今天她还是打算冒冒然地碰一下运气,亲自前去?的。

    今日谷村正初要?联系她那?会儿,他的父亲已经出事了。

    “我爸爸不是不见你,陈小姐,他知道你是妈妈的学生,只不过?……这么多年了,他也在避免与我妈妈有关的一切,直到这些年,他也任由外面?的那?些声音恶意地揣测他。

    “……我妈妈当时提出分居的时候非常坚决,要?我爸爸不要?再来打扰,她还说,就当她已经死掉了,我们知道……这么久以来她也很痛苦,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她只有站在讲台上、写书时看起来才是快乐的。”

    “爸爸自认为他给妈妈带去?了很多的痛苦,所以很久很久他都选择不去?打扰,不与和妈妈有关的一切接触,他也在假装,他们真的已经分开了。”

    谷村正初潸然到哽咽:“但其实我爸爸总说,他要?是不那?么坚持就好了……我想,妈妈去?世的这三年来他就是因为无法面?对,所以才会选择在她忌日的第二天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其实《迷宫》故事里9个‘迷宫’的背景地点设定在现?实都是有原型的,是我妈妈之前去?过?或者?没去?过?的一些她很喜欢的国家与城市……妈妈去?世后?,我爸爸把这些地方都跑了一遍,设立了一些关爱抑郁症患者?、留守儿童、空巢老?人的基金会,但他还是觉得做得太少了……他过?去?的那?几年,陪伴她太少太少了,所以现?在只能选择用这种方式去?陪她。”

    他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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