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清欢: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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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后立谁为储君又是后话。”

    已面壁思“过”的季懿行大咧咧坐在椅子上,咬一口脆枣,刻意发出声响,引得老爹不满。

    “你又怎么了?”

    “父亲的意思是,今日出生的小皇子是个幌子?”

    “有这种可能,恐朝中各方势力将会上演夺嫡之争啊!”

    一想到卫湛是太子近臣,季懿行有点儿看好戏的心思,“延续皇族正统血脉是大事,太子不依照陛下的旨意选妃,引得陛下废黜之心也是常情。”

    葛氏在旁插话:“家族延续香火也是大事,怎没见你上心啊?”

    季懿行吃下最后一口枣,将果核丢进篓中,拍拍衣摆向外走去。

    后日增援大军即将启程,季朗坤不愿与儿子太过僵持,重重叹了声。

    申时二刻,卫湛从东宫离开,在宫门外与负责为景安帝医治肺咳的薛御医迎面遇上。

    薛御医心事重重,看起来满面愁容,先与卫湛打了个招呼,擦肩而过时又折返追了上去,“詹事大人请留步。”

    卫湛停下步子转过身,“薛老有何见教?”

    薛御医抬手比划,“还请詹事大人借一步讲话。”

    两人离开宫城,在篁林小径上慢慢走着。

    薛御医说起最近的烦心事。

    自从皇帝患病久治不愈,戾气横生,砍杀御医。太医院本就人手不足,如今是雪上加霜,折了六位顶尖的医者。

    薛御医弓背走路有些蹒跚,“在陛下那里,小老儿不知能残喘多久。有件事想拜托詹事大人。”

    “薛老请讲。”

    “听说詹事大人祖籍姑苏,小老儿的家乡也在姑苏。”

    卫湛淡淡笑开,随口说出一句方言。

    薛御医下意识以方言作答。

    一老一少,一高一矮,在飒飒竹林中以家乡话聊了许久。

    薛御医年事已高,妻子离世,膝下一子在多年前走散,杳无音信。他孤身一人,想要落叶归根,故而,想托卫湛在他离世后,将他的尸首葬于家乡姑苏。

    一片竹叶落在老人花白的发间,卫湛抬手摘掉,“晚辈记下了。”

    薛御医躬身施礼,“大人之恩,不胜感激,若有来世必当报答。”

    卫湛扶起老人,“今生还未过完,薛老何言来世?”

    “伴君如伴虎,小老儿自知命不久矣。”

    景安帝的暴戾朝野上下无人不知,时常迁怒于侍者,只有赵得贵圣宠多年不衰,薛御医不觉得自己有赵得贵八面莹澈的本事。

    卫湛看向他背着的药箱,那里面全是为皇帝准备的珍贵丹药。

    “薛老觉着,陛下的身子骨还能支撑多少时日?”

    “这......”

    “这里没有旁人,薛老但说无妨。”

    薛御医慎重思考后,道:“依小老儿之拙见,恐是熬不过下一个春日。”

    卫湛默然,前世,景安帝于次年二月廿七昏迷不醒,由新立的太子沈懿行代理朝政,却是威严不足,难以服众,致朝中大乱,多方夺嫡。

    而自己折在次年三月初九,并不知晓后来的朝事,但不难想象国祚受到多大的重创。

    这一世,距离次年二月廿七,还有三月有余。沈懿行错过了寻回皇子身份的机会。

    但他依旧要付出代价。

    当晚,卫湛回到府邸,按着秋荷的意思,坐在了躺椅上。

    宁雪滢和青岑站在一旁,安静看着秋荷施针。

    要说青岑对秋荷的医书还抱有不确信,卫湛可谓坦然接受,亦或者说是看淡了结果。

    一根根银针刺入身体的穴位,卫湛感到心跳变得剧烈。

    以毒攻毒吗?

    他面上无波无澜,像是睡着了。

    相比秋荷,宁雪滢扛起的责任更大。倘若刺坏了世子爷,自己会陷入众矢之的。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男人身上,见他面色苍白,额头沁出薄汗,不自觉握紧手中的绢帕,却没有出声打扰秋荷施为。

    想要打下手的她,因缺乏经验,只能先行旁观。

    施完一副针,秋荷吐出口浊气,“奴婢还没为姑爷这般气场的人针灸过呢。”

    卫湛睁开眼,“我是何气场?”

    宁雪滢看向秋荷,玩笑道:“你要好好回答。”

    秋荷认真想了想,翘起嘴角,“高岭雪莲、深渊幽兰。”

    这都是赞誉吧,也不知这小丫头是有意巴结还是出自真心。

    宁雪滢摇摇头。

    之后,秋荷和青岑一同退出房间。

    宁雪滢看了一眼漏刻,距离子夜已不到一个半时辰,不知针灸和用药是否会制止卫九“醒”来。

    为卫湛扯了扯搭在腿上的毯子,宁雪滢问道:“可觉得异样?”

    “没多大感觉。”卫湛拉住她的手,将人拽进怀里。

    宁雪滢维持不住平衡,一只手撑在摇椅的扶手上,“刚施针完,别闹了。”

    卫湛不容分说地将人圈在怀里

    ,轻叹一声:“陪陪为夫。”

    夜已深,万籁俱寂,屋外朔风泠泠,屋内暖幽清香。

    针灸后大多需要静躺,是以,在面对男人的无礼要求时,宁雪滢有点无奈,却还是窝在了他的怀里。

    小夫妻静静依偎,在前来送药的秋荷眼里,竟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放下汤碗,她便拿着托盘退下了。

    宁雪滢从卫湛怀里抬起头,指了指桌上的药碗,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拿药。6[(”

    “晾一会儿。”

    “秋荷会拿来就是已经不烫了。”环在腰间的双臂仍没有撤开,宁雪滢不再纵着他,抬手捏住他的鼻翼,“松不松开?”

    从未与人做过如此幼稚的事,卫湛甚觉新鲜,微张薄唇呼吸起来。

    宁雪滢又捂住他的嘴。

    皆不自知的脉脉温情流淌在彼此之间,不知哪一方先柔了心肠。

    须臾,宁雪滢端着药碗来到躺椅前,一勺勺轻吹,再递到男人嘴边。

    卫湛的药,都是由青岑验过才会服下,可这一碗被送来时,青岑站在门外,被卫湛以目光制止了。

    子夜将至,宁雪滢目睹一堵泥墙封闭了书房的里间,徒留晶莹剔透的珠帘垂在墙外。

    青岑站在斜后方恭敬道:“夜深了,大奶奶先去休息吧。”

    “我想在这儿。”宁雪滢没有照做,而是坐在了外间的桌前,等待子夜中段的到来。

    “郎君,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墙内传来卫湛清越的答语:“听得到。”

    “那我陪你说说话。”

    明日休沐不必早朝,青岑也就没再唠叨,默默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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