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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溯洄梁晚》 3-10(第1/11页)
3.小结巴
“是不是特别有那种文艺片的调调?”纪明问。
周溯瞥过他一眼,而后视线像是漫无目标地扫着,只说:“你给人出镜费了么?”
因为其他的进入照片的人或事物,都只是远景或背影,仅有这一张,是取近景,像是刻意拍这女生,便多了些偷拍的嫌疑。
纪明抓抓头发,“豁,忘了。”
“不过她看着也是个学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学校的。”纪明又说。
周溯先前只是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现在纪明这么一说,他倒是记起来了。
大概是几天前,在学校西门校车站那里,他被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拦住表白。
当时便注意到,广告牌旁边站了个人,像是在偷听。
他掀起眼睑,似有若无地看过去一眼,漠然,又带有警告意味的。
不过那姑娘双目无神,呆滞得很,一副完全没有自己是在偷听的自知之明的样子。
被暗色路灯切割得斑驳的光影里,她黑色的瞳孔,像是润着一层水。是有一点婴儿肥的鹅蛋脸,很乖巧又清纯的长相,看起来给人一种无辜纯粹的感觉。
*
A市机场。
梁晚在等候厅的座位上坐着。
距离裴延川的那班飞机,还有一个半小时。她耐心地等待。
只是到具体的时间点,出口涌来的人群中,却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庞。她突然出现,迎上去的惊喜,自然也落空。
那天,在零下几度的A市机场外,人来人往中,梁晚还是给裴延川打了个电话。
她斟酌着言辞,问他,怎么不是这个时间点到达A市。
那边有窸窣的杂音,而后是男人依旧温缓低沉的嗓音,说是有事情所以临时改签,推迟了几天。
梁晚敛下眼睫,“哦。”
裴延川:“怎么了,晚晚,你现在是在学校吗?”
“嗯,是的,我在学校。”她往人流量少的,不是那么嘈杂的地方走。
她听到电话那头隐隐有女人的声音传来,是在叫他的名字。
而后的对话,依旧是在他问她答的简单模式中,总不至于无话可说。温凉而微妙的氛围,不应该打破这种平衡。她从来也不会,过多地过问他的私人生活,这不合时宜。
她反复演练好多遍,或许能主动说一句——
“你……”
很忙吗。
还有,祝你生日快乐。
单音节字的尾音消逝在红色的显示键中。
梁晚轻呼一口气,紧张与不安飘走,情绪有了短暂的放空。
第一次见到裴延川,是在什么时候呢?
梁晚记得,那是和她十岁之后,一些不愿意回想的,生锈发烂的记忆纠缠在一起的。
梁晚十岁那年,父亲意外去世,母亲改嫁,不愿意带着她这个拖油瓶,便把女儿送去了福利院。
她也曾死缠烂打,哭闹纠缠,使尽小女孩撒娇的那一套,但是有用吗?没有用的。她嗓子哭到哑都没有挽留下母亲,改变不了被抛弃的命运。
所以梁晚那时候就知道,哭闹、任性,都是没有用的。她需要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才能偶尔得到糖果。她渐渐的不会忤逆收养她的家庭长辈的任何请求,不会惹得他们生气不悦,成为一个让人接受并且喜欢的孩子。
因为相对于被领养的孩子来说,她的年龄比较大,养不熟,所以她被丢到福利院去的那段时间,像一件商品一样,被转让来转让去。
她也曾被奶奶接回去,但是奶奶只打麻将不管她。
总之,她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后来,梁晚在十三岁那年换了个新家,她被裴家收养了。一直到现在。
如果回想起来,那真的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
夜晚更深露重,酒吧街灯火阑珊。
隔开酒吧内的昏沉闷热,外面凉风吹得人清醒不少。
“阿川,走了。”
裴延川慢悠悠转过身,从烟盒里抖了根烟出来,点着叼上。
这条酒吧街在老城区,又比较偏,附近是几所中学,生意一般都比较清冷。
他们平时都不太到这边来。
这次还是因附近技校的一个女生,人家主动约了裴延川出来。
结果倒好,半局跑掉,撂下他们几个人在这片不太熟悉的地儿。
几个朋友在前边。
裴延川手机里不停地蹦跶信息,他心情看起来不太好,嗓子带了抽烟之后的哑:“等会儿。”
路灯下的影子交叠,冷色系的光洒落在方格小砖块上。
梁晚拉开前面女生的手,被甩开坐到地上,很快又起来,小机器人般机械重复上一个动作。
“小哑巴你滚开点,别多管闲事!”
一个男生力气很大,梁晚这下子直接被甩开几米远。
裴延川眼皮子耷拉着,慢悠悠往前走,一时没有防备被前面突然飞过来的不明重物撞了一下。
发出闷响。
裴延川下意识拎着那不明物体的后衣领跟拎小鸡崽似的要扔出去。
下一秒,不明物体说话了,“对……对不起。”
声音怯懦,居然还有点意外的好听。
手上的感觉也温热细腻。
裴延川皱眉,有些不耐,但仿若此刻才真正看清了前方的视觉范围。
不长眼撞在他身上的不明物体是个人,是个小女孩儿。
女孩穿着简单的白色棉织裙子,布料洗得过分发白,衬得她的白皙肤色更加纤弱,像是没见过光似的。
低低束起的马尾被人拽得松散凌乱,栗t?色柔软的长发垂下,拂过那张清秀的巴掌小脸。
梁晚闻到一股烟酒混合的味道,眉心皱着。
裴延川往后退了几步,拍了拍手,没说话。
路边的这几个小孩是附近学校的,五六个小孩学着八九十年代道上混的架势,撸起袖子露出纹身印贴,连拉带拽地把他前面那小姑娘给拉了过去。
裴延川甩了下手,喊了一声:“喂。”
为首的女生扎着脏辫,眼尾一挑,有点拽:“干什么!”
那架势,活脱脱一黑道公主惹不起。
后边有人帮腔:“就是,看什么看!”
为首那女生气势上来了:“你谁啊,想惹事?你知道我哥是谁吗?”
他哥,隔壁技校的刺儿头,附近局子里的常客。
见裴延川久久不跟上去,前边往回走过来的朋友:“……”
怎么一会儿不见,裴延川这家伙还跟一帮小朋友杠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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