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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月明朝汐》 70-80(第21/25页)
常汉子足够防身了,今天就练到这里,回?来继续练。随我去?集市,把新猎的鹿角鹿血卖了,扯几尺好?看的布料回?来。”
阮朝汐练得浑身都出了汗,脸颊升腾起气血充足的红晕,额头一?层亮晶晶的汗珠,拿衣袖随意抹去?了,眼神闪亮如天边朝霞。
“集市又开了?不是说朝廷派遣了使者来,管城太守要封城抓捕流寇?”
“听说没往管城这边来,去?了朝廷大员隐居的山里。那山在?司州境里,不归管城辖下?。”
“这都两三个月了,遇刺的朝廷大员还不肯回?京城?当真要入山隐居?还是伤重到好?不了了?”
“流言满天飞,谁知?道真的假的。管他什么?朝廷大员,皇帝老子,只要今天集市照常开就行。走罢,扯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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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城西去?三十里,司州地界山脉的半山腰中,有清涧溪流,流水声昼夜不息。
简陋的山中木屋搭建在?溪流边。室内点起一?盏昏暗油灯。
燕斩辰抱剑守卫在?门外,冷眼瞧着来人。
来人微笑颔首,“你是三弟身边的燕斩辰。我见过你。”
“二郎君。”燕斩辰不冷不热地拱手行礼,回?身往小?木屋里回?禀,“郎君,二郎君自荀氏壁至,号称带来了家主手书,徐二兄放他上来了。”
木门打开了。
在?此处无名山中隐居了整个冬日的木屋主人,手握着灯台,月色下?显出颀长身影。
荀玄微站在?门边,淡淡地颔首。“二兄前来何事?。”
夜间登山拜访的来人,正是荀行达。去?年底接到了朝廷征辟令,隐居五年之后重新出仕,继任豫州刺史,坐到了豫州官场炙手可热的高位上。
把他生生压下?去?五年不能抬头的族中三弟……荀氏皎月……如今却隐入山中,几个月无声无息,连京城入仕都不愿去?。
多年来的不甘,愤怒,腿疾不能行走的自伤,嫉妒,种种不能明言的阴暗情绪,都隐藏在?端雅洒脱的外皮之下?,荀行达这几个月舒展畅怀,逸兴神飞。
对着面前的颀长身影,荀行达似笑非笑。他奉了家族嘱托,前来劝说三弟出山。
“何必自苦呢,三弟。不过是遭遇了一?场意外的流寇夜袭,又正巧脱逃了一?个阮氏十二娘,区区小?事?,怎能让你失了进取之心。”
他环顾周围的简朴陈设,“虽说是山中隐居,怎能如此简陋啊。天子屡次派遣使者来荀氏壁问询,族中长辈不堪困扰。听为兄的话,速速赶往京城赴任,莫要失了天子的信重。叔母已?经为你另择佳人,届时在?京城完婚。岂不是好?过如今在?山中避世不出。”
荀玄微走出了木屋。清冷山间月色,清晰地映照出二兄微笑的面容。
他视若无睹地走过身侧,“二兄,你名行达,言行可能做到真正的放达?”
荀行达的笑容消失了一?瞬,又若无其事?挂在?脸上。“三弟怎的取笑起我来了。罢了,你如今心境颓丧,为兄任你取笑便是。”
“二兄,当年你在?京城任职黄门郎,随侍天子身侧,天子待你亲厚,处处优待。二兄大为感动,从此死心塌地效忠君王,打算为皇家卖命。”
荀玄微无声地笑了下?,“清河崔氏灭门的祸事?,对二兄竟然毫无触动?”
“……你想说什么?。”
“断了二兄双腿,五年不良于行,失了天子身侧的清贵官职,二兄心里怨怼,我知?晓。如今还二兄一?个豫州刺史的显贵官职,可满意了?’
笑容彻底消失了。荀行达冷冷道,“果然是你。”
“是我。”荀玄微心平气和道,“眼看大厦将倾,兀鹫盘旋,而?众人毫无察觉,沾沾自喜于家族名望,高官厚禄。殊不知?,就是这份所谓的天子信重,才是满门覆灭的杀机所在?。二兄,你断了腿,从此离开京城浑水,不能再?为家族招来祸事?。你这双腿断得值得。”
“一?派胡言!明明是你为了出仕不择手段,做下?如此恶事?,族中不与你计较,我与你是同?族兄弟,我也不与你计较,你竟污蔑到我的头上!”
荀玄微唇边噙着淡漠讽意,“二兄,往事?已?矣,我也不与你计较。”
荀行达气得发抖, “好?,好?,有话直说!莫要再?说什么?弃官归隐的说辞,我不信,你父亲也不信!叔父遣我来问你,你故意躲避山中数月,到底想做什么?!”
月光如水,荀玄微吹熄了烛火,抬头望向头顶高悬的冷月。
“这几个月,我也在?想,我究竟在?做什么?。抛开豫州的故人故土,远赴京城五年,趟了五年浑水,自以为做了最稳妥的安排,对得起所有人。”
山中幽静,日夜回?想,她幼年时想追随他入京,被他拒绝,离别?时难忍悲伤,泪落如雨。
她的来信越来越简短,言辞现出郁郁伤怀,那时就应当回?豫州见她。
年年筹谋算计,自以为时机成熟,她也长大了,正好?回?来接她。但于她来说,却是被他抛下?了那么?多年,她长大的每一?年,他都不在?,几乎成了陌路人,回?来却又突然要迎娶她……她或许被他吓坏了。
荀玄微的唇边露出一?丝自嘲笑意。
对了,京城回?来之后闹了一?场,他还起了试探之心,以荀九郎的婚事?试探她。
试探的结果,今世人便是前世人,她依旧是她。同?样的人做出同?样的抉择。
好?一?句“天涯两处,不必相见。”
重生两世,同?样的八个字,他收了两次。
上一?世还带走他一?副五石散。这一?世走得更决绝,他年年赠她的珠玉玳瑁,诗画古玩……什么?也没带走。连坞里的衣裳都留下?了。
荀玄微在?月下?缓步前行,沉思着过往。
“种种安排,所谓谋算——如今想来,只有四个字。自以为是。”
荀行达冷眼旁观,现出讥诮,“三弟,看看你如今这幅颓唐模样。颍川荀氏儿郎百人,‘荀郎’的名号却专指你一?人。天下?闻名的荀郎,怎么?轻易消磨了志气。你当初用尽手段也要出仕的雄心壮志呢?”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极厚的书信。
“叔父有信给你。自己打开看罢!你毕竟是公推下?一?任的家主,看你如今的样子,到底颓唐到什么?时候!圣上对你耐心已?尽,京城来使已?经来寻你了!”
荀玄微不接。
“拿回?去?。”他回?身往屋里走去?。“回?去?告知?父亲,我对宗族责任已?尽,荀氏的事?以后莫要再?来找我。这家主之位,谁想要,自拿去?。”
荀行达瞠目站在?原地,“你……你说什么??”
门里传来最后一?句,吩咐燕斩辰,“把人驱赶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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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朝汐的脸上用黄泥抹了两层,皮肤显出蜡黄色,眉眼还是过于姝丽。
陆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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