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玉奴: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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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艳得?紧。脸上眉开眼笑?的,一张口仿佛吞了有十斤脂粉在肚里,“哎唷真是多谢三爷替我们找的这所好房子,巷子出去就?是大街上,要买什么便?宜得?很!瞧,这门?外就?是河,就?是入夜也热闹,看着画舫船只来来往往的。我们做生意的人,房子倒蛮要紧的唷,人家来了一坐,楼上楼下都是好景致,谁还舍得?走?往后三爷只管勤来坐坐。”

    玉娇笑?着攒眉嗔她一眼,“妈你?不要话?多了好吧?三爷人家是萼儿姑娘的老客人——”

    “嗳、嗳。”秦家妈答应了两声,面上讪道:“我又没旁的意思,就?是拿三爷当个朋友,请他常来坐坐,又不是要做他的生意。往后咱们娘俩孤儿寡母的在南京,倘或遇到什么麻烦事,还可以仰仗仰仗三爷嚜。”

    这秦家妈阅人无数,眼力倒好,一眼便?看出池镜非同寻常,因此十二分的巴结。

    玉娇有些看不惯,又不很生气,只推她,“您不要多话?了,快去厨房里预备酒菜,说要谢人,就?拿杯清茶来谢呀?”

    那秦家妈一拍大腿,忙笑?呵呵领着丫头出去灶间张罗酒菜去了。玉娇复坐下来,池镜看着她总觉得?有些异样?,大概因为她和玉漏生得?有几分像,所以兆林的事一直压在心头没说,只和她闲话?,“向来说做鸨母的穷凶极恶,我看你?这妈妈倒仿佛有点怕你?的意思。”

    说起来玉娇还有两份得?意,“当初她十两银子买的我,不过一月光景,我就?连本带利给她赚了回来。再一月,遇见镇江府官场上的一位大人,给了她银子要赎我去做房小?妾,我没答应,情愿留在她身边,她自然感激涕零。虽说做了老鸨 ,她娘心倒还不坏,说往后我要是遇见了什么好男人要嫁,她也不拦着,随我去。如此一来,我们就?真像娘女儿似的相处下来了。”

    “既如此,你?也算来去自如,怎么还做着这营生?”

    玉娇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无从说,便?笑?叹了一句,“不做这营生又去做什么?难道给那些老爷官人做妾?有什么分别?还不如我这里自在呢,今日我想应酬就?应酬,不想应酬就?赶他出去,妈也不逼我,反正一月总能赚些钱供我们娘俩吃喝开销。”

    池镜一手把着热乎乎的茶碗,笑?着低了下头,“那怎么不去嫁人呢?”

    玉娇脸上的笑?慢慢跌落,遗留着的那一丝,也显得?勉强,“嫁给什么人呀?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再不做那黄粱梦了。”

    池镜呷了口茶,须臾终于说到:“我记得?那时候你?是同个年轻裁缝一齐坐船走的,他人呢?”

    晨光大片大片斜照进隔扇门?来,落了块在玉娇的裙上,那温热的触摸使她感到陌生,其实也不过是才和小?夏裁缝分别大半年的光景,却?觉得?像隔了大半生。因为这一年变故太?多,她连自己都觉得?陌生了,还会认得?他么?回想起他来时,只觉得?也是不认识的个人。

    她双手在桌上捂着茶碗,低下头笑?笑?,“就?是他将我卖给妈的。”

    那时候到高淳县去投奔他表舅,赶上表舅生意做得?不好,铺子刚关张,家道着实艰难。舅甥两个合计着要重新做个买卖,小?夏学的是裁缝手艺,便?预备开个裁缝铺。

    遇上那表舅心高,一定要开间带卖布匹缎子的裁缝铺,话?说得?也有理,“单靠你?替人裁做衣裳,能赚几个钱?你?想想看,人家出料子,你?替人家做件衫子再快也得?七.八日工夫,七.八日耽搁下来,满破不过挣几十个辛苦钱,何况你?又不是什么有名的老师傅。不如铺子里带些好料子卖,那才是真正赚钱的地方!”

    小?夏听后觉得?很是,转头和玉娇商议,“我先时在南京学手艺的那间铺子也带卖绸缎,倒还真是卖料子赚钱些,裁做衣裳不过是挣几个劳苦钱。”

    玉娇想了想,却?觉不妥,“话?虽如此,可进料子铺货,即便?不要那些好绸好缎,只卖些粗布料子,要铺得?柜上好看,也少不得?要二三十两的本钱。再添上铺子的租金,就?不下三十五两了,咱们哪来那么些钱?你?身上拢共不足五两银子,在这高淳县咱们又没个亲戚朋友,就?是借也没处借去。”

    难得?小?夏满面愁容,坐在铺上唉声叹气。玉娇眼睛转转,挨着他坐下,向那扇摇摇欲坠的门?轻递下巴,“既是你?舅舅的主?意,他又是本地人氏,你?就?叫他去借本钱去,什么时候凑足了银钱什么时候再开铺子。一面你?跑跑那些人家,替人裁做衣裳赚钱,真要等着开那铺子,咱们迟早得?喝风。”

    谁知表舅一听要他去筹措本钱,便?一脸苦相,手向两边摊开,“我虽有些朋友,也都是和我一样?,他们不来问我借就?罢了,我还指望去借他们的?”偏这人素日又有个赌钱的毛病,脑子一动,起了个歪主?意,“不如你?和我去赌场坐坐,兴许几局下来,本钱就?到手了!”

    小?夏起先不肯,后来经不住他表舅三催四迫的,也跟着去了两回,赢得?二三两银子回来,不免神短气浮。

    玉娇劝他,“赌钱终归不是正道,赌桌上岂有常胜将军?趁这会还没输,快别去了。你?那舅舅真是,好的不教你?,净教你?这些旁门?左道。”

    小?夏非但不听,还替他表舅分辨,“舅舅也是为了咱们好,想早日把铺子开起来。咱们赚足了钱,将来也好回南京去见你?爹娘。”

    玉娇嗤了声,“我看你?这个舅舅也是个没正行的,你?那舅妈也瞧不上我跟你?私跑出来,成日给我脸色看。你?还是趁早去跑人家,手上有几户客人了,咱们自去赁间屋子住,离了他家我还安生点。”

    小?夏不以为意,把这话?当了耳旁风,仍和他表舅镇日赌钱,向来久赌无赢家,终把带来的几两银子输了个精光。转头又来求玉娇,“咱们走的时候,你?妹子不是给了你?一只金镯子?你?先借了我去押几两银子来,这回一定连本带利都翻回来!”

    玉娇不依,“不行!那是玉漏好容易积攒下来的,不到万不得?已,怎能拿去典当?我还想着将来咱们过上安稳日子了,还给她去呢。”

    小?夏只得?变了个说法,“你?叫我去跑人家揽生意,我总要穿得?像样?点,免得?人家说一个裁缝连自己身上都穿得?不体面。我一定不去赌,只拿去押了银子办两块料子做衣裳,给你?也做一身,这都开春了,你?还穿着那厚袄子怎么成?”

    到底难经他三哄四骗,把拿金镯子拿去押了八两银子,谁知不过半月光景,又打了水漂。赌钱的人,从来上场容易下场难,经过这一段,小?夏早已赌红了眼,还想得?到做生意的事么?终日和他表舅合计哪里筹措赌本。一来二去,便?将主?意打到了玉娇身上。

    起先小?夏还不肯,架不住他表舅说:“你?当她是个宝啊?一个姑娘家,没名没分跟着个男人私奔,这样?的品行,也只你?看得?起。将来发达了,你?娶她还不得?叫人议论你?是个活王八?何况到那时候,她也早和你?舅妈一样?,成个黄脸婆了,你?还娶她做什么?不如趁此刻她还年轻,长得?又标志,还能卖个几两银子脱手算了,否则将来还要吃得?你?精穷!”

    这席话?似个钩子,将前尘往事勾翻出来,小?夏不免想到,玉娇在和他前就?早不是个清白身子了,又是高门?大院里过惯了的人,如若他久不发达,她耐不住这长苦,又逢人引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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