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雪时: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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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氏的学子皆在一间讲堂中修习, 不拘男女。

    容娡与谢氏族人并不熟识, 她心知肚明谢氏的小娘子们未必待见她, 便也没有主动去攀谈。往往跟着容励来到学堂后, 便寻个角落坐下,一个人安静的温书。

    偶尔学的累了, 会悄悄抬眼打量在座的年轻郎君们。

    谢府学堂里所学的内容,比她以往在江东的学堂里学的要难许多,她虽称得上聪颖,但所学内容跨度太大,要多花一段时间方可熟读于心。

    容娡还算好学,对此并无多少怨言。反正若她有不懂之处,暖阁里还有个学富五车的谢玹等着,随时可以教她。

    只是,容娡虽无意攀谈,但她的容貌实在过于显眼,让人难以忽视。

    一连几日在学堂听学后,渐渐有人按捺不住同她搭话。

    谢珉是第一个被郎君们推搡过来的。

    他一见容娡便脸红,话都说不利索了:“容、容娘子。”

    容娡放下谢玹给她写了批注的书卷,目光不舍的在他清峻横姿的字体上流连一阵,慢慢抬起头,柔声道:“三郎君,寻我有什么事?”

    众人瞧清楚她的脸,四周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叹。

    谢珉屏气敛息,轻声道:“容娘子似乎有些畏寒?我这里有手炉……”

    容娡下意识地摸向袖中谢玹给她的手炉,对他笑了笑,才要说些什么,门外忽然有人嚷嚷着跑进来:“夫子来了!夫子来了!快坐好!”

    众学子推搡着,轰然如鸟兽散,规规矩矩地回到各自坐席上坐好。

    容娡低下头继续温书,看着谢玹的字,不禁有些感慨,这人的字写得实在是好看。

    她温书时,轻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入堂中。

    容娡坐席旁的小娘子不知看见什么,蓦地一声雀跃的惊呼。

    容娡有些奇怪,抬起头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竟望见一身霜白衣袍的谢玹。

    谢玹面容雪净,目光极具威严的扫过每一人,看向容娡时,不着痕迹的停顿一瞬。

    “今日夫子不在,由我来授课。”

    他嗓音温冷,不怒自威,哪怕课室里皆是与他一辈的兄弟姊妹,也无人敢窃窃私语,一时如鸦默雀静。

    容娡看着他如玉的长指拿起书卷,若有所思地眨眨眼。

    谢玹的授课方式,与平时教她并无太大出入,容娡不似旁人那般畏惧他,随着他的思路认真听讲,一堂课很快便过去。

    课间休憩时,谢玹没有离开,端坐在讲堂前。

    零零散散有几个学子上前请教疑问之处,容娡捏着书卷,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找他时,忽然感觉书桌前围了几个人。

    见她抬头,三房的小娘子谢云妙首先同她搭话:“妹妹与容励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吗?”

    容娡乖巧地点点头。

    谢云妙转头看了一眼容励:“眉眼间是有些相似,只是你们兄妹二人的性子实在不像。”

    正与人谈话的容励,闻声低声笑啐道:“我瞧你就是羡慕我有这么个仙姿玉貌的妹妹!”

    谢云妙的胞兄同他笑着推搡,但却无人反驳容励的话。

    顾及着讲堂前的谢玹,众人不敢放肆,偶尔有一两声过火的谈笑声,立即有人假咳掩盖过去。

    几人攀谈一阵,有人小声喃喃:“容励兄说的不错,容小娘子的确美若天仙,洛水女神也不过如此了……只是早先便听说三房有意同她议亲,不知现在如何了。”

    谢珉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容小娘子并不知情,此事暂莫要提了!”

    谢云妙打趣道:“兄长,表弟又没指名道姓说你,你脸红什么。”

    谢珉一下僵住,木头似的杵着,眼神不住往容娡身上瞟,红着脸说不出话。

    容娡听见他们的议论,下意识地越过人群去看谢玹。见他紧抿着唇,目光似有若无地瞥向她所在的这个方位,眉眼间的悲悯荡然无存,整个人冷的好似刚从雪地里穿行而出,顿时心道不好。

    这醋坛子精,听了这一番话,岂不得醋晕?

    容娡苦笑一声,略带怜惜地看向谢珉等人。

    谢珉没品出她的意思,只知她在看自己,越发僵硬,脸红的要滴血。

    如她所料,讲学时刻一到,谢玹便冷淡的点了几个人名:“谢珉,谢琼,谢瑶,容励,邢简……谢云妙。”

    课室里凭空冷了几分。

    被点到名的几人齐齐看向他。

    谢云妙大着胆子问:“兄长,你唤我们所为何事?”

    谢玹冷漠道:“课间言语吵闹,举止不端,有悖家训,此堂课站着听讲。”

    几人瞬间噤若寒蝉。

    容娡暗叹一声,一脸“果然如此”。

    严格来说,谢玹的指摘并没有错,这几人的言行确实有不妥之处。

    除却谢珉要同她议亲这层缘由,这些人毕竟正是喜爱玩闹的年纪,谢玹又是他们的兄长,完全可以闭着眼放过他们。

    容娡私心觉得,谢玹是在公报私仇,有些不近人情。但经此之后,坐席中其他人看向谢玹的眼神中反而多了几分敬意,连带着被罚的几个谢氏中人看向他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崇意。

    她本想打抱不平,见状,有些不解,但观这些人神情,顿时便觉得谢氏家风如此。虽然有些说不出的古怪,但并非是她能置喙的。

    —

    下学后,容娡故意墨迹一会儿,伺机与谢玹相会。

    怎知谢珉有意与她同行,等了她许久。容娡不大好拒绝,略一思索,与他同行了一段路,而后才寻了个借口与他分别,悄然溜进谢玹的暖阁。

    暖阁里温暖如春,一片静谧。

    容娡嗅到一股淡淡的冷檀香,清楚谢玹应是在此等了她好一阵了,心里当即浮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原本可以态度强硬一些,一开始便推却谢珉。

    但她没有。

    她只是想着要给自己留条别的后路,便没有拒绝谢珉。

    甚至,在与谢珉交谈时,还装作不经意的,留下几句引人浮想联翩的话语。

    她有些心虚,又有些怅然。

    谢玹这般恍若神明的人物,因她的妄念而动容,向她投来注视,也因她染了几分凡尘。

    若他知晓,她这信徒的对他的信念并不虔诚,届时会如何呢?

    她抬步迈上楼阶,慢吞吞的往上走,心知肚明自己的小动作瞒不过谢玹,不禁有些苦恼。

    抓心挠肝思索一阵,她心念一动,大致想好了为自己开脱的说辞。

    而楼上的谢玹——

    谢玹早知她与谢珉同路而行。

    他能看出来,容娡似乎不抵触谢珉刻意的示好。

    可她分明口口声声说爱他,又为何要接受谢珉的情意?

    还是说,她的心意,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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