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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南岛不见旧时风》 14、5-1(第3/4页)
,斜对角是图书馆的正门,恰好撞见李玥抱着书走出来,碰上面,两个人结伴而行,一起回教室去上晚自习。她问:“借了什么书?”
“没什么,一本小说。”李玥一反常态,竟避而不答,快速将那本书塞入了书包。
当天晚上,趁李玥去公共浴室洗漱,周予倚在李玥床边,装作与其他室友说话,趁无人注意,偷偷揭起她枕头的一角,看见了那本图书馆藏书,是一本外文小说,书名是《gonewiththewind》。
她溜出门,走到106寝室门口,在窗外示意方泳柔出来,两个人散步到天井中央,她才悄悄告诉泳柔:“李玥想演《乱世佳人》。”
(作者注:《gonewiththewind》,即《飘》,影版译名一般为《乱世佳人》)
这真是个绝好的话题,如南方有星的冬夜清凉如许,一点都不生硬。
果然,泳柔对此很是在意,当初错交了李玥的报名表,害李玥没能加入英语社,她一直心怀歉意。“斯嘉丽!我看过影碟,是费雯丽演的。”她们畅想一番,可无论如何难以将李玥那先进标兵的模样与轻佻骄纵的斯嘉丽两相重叠,却能轻易在眼前浮想出斯嘉丽·李在千钧一发之际举枪射杀逃兵的决断英姿。
泳柔压低声音:“我们是不是该先装作不知道?”她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小孩子分享秘密时的故作神秘。
这时候,李玥拿着洗漱用具从廊上过,两人立刻噤声,紧张兮兮又憋住笑意地对视一眼,结成了瞬间的同盟。
静一阵,周予将话如念珠一样在喉间盘了几转,主动告诉泳柔:“我们校庆的活动定了,要办展览。”她还想说,是我想的方案。但疑心会翘起尾巴让眼前这个仿佛会读心的女孩发现,只得按耐住。
“什么展览?杂志展?”
“嗯。还要做一座岛。大概有这么大。”她举手在身前虚空比出一个大圆,想了想,又再展开手臂,“这么大。再更大一点吧。这里是码头,这里是学校。圣伯公庙大概在……”她凭着感觉指向圆圈中的某个地方,“在这里吧。”
泳柔笑她,“全错!你是路痴吗?东南西北不分,上下左右也不分。”她指向她臂展中的那个圆,“这里才是码头,码头往东北方向一点,这里,这里是学校。圣伯公庙在中间偏上一点点,嗯……大概在这里吧。”
周予一直举着手臂,好让泳柔指点出岛上的这里那里。
“你家呢?”
“我家……”泳柔的手指游来游去,地标太小,她拿不定主意,忽然又反应过来:“干嘛问我家?”
周予平淡地应道:“做模型要还原,到时候放一块牌子,写状元之家。”
“干嘛写那个!”
“不好吗?”
“不好。到时候,一定有海啸把你们的岛冲掉。”方泳柔郑重其事地威胁她,可惜样貌全无威严,半点杀伤力都没有。
“你呢?你们的表演赛,你哪一天上场?”
“还不知道呢。你要来看吗?四月份,出日头的话,可能有点晒。”
周予说:“嗯,我去看。”
“好。”她们立下约定。
周予仰头望向清透夜色的几点明亮星光,“开学了,真好。”
“我也觉得。放假虽然轻松,但没什么意思。”
“嗯。你看,有星星。”
于是泳柔也仰起头,两个人在天井中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其实,周予心里想的是,像这样,早上一起吃早饭,睡前,站在星空下说说话,这样真好。她说不清这感觉,只觉得心里好像装入了一个暖风箱,雨打不动,暖烘烘的,像是知道闭上眼后,很快可以沉沉睡去,然后又充满希冀地醒来。
泳柔忽然问:“明天早上吃什么?”
周予愣一愣,“你饿了?”
“没有!”泳柔断然否认,随后被自己逗笑,此刻星光俯冲直落,在她眼中羞赧地闪,“真的没有!就是……”她急忙找起借口,“睡前想想明天的开心事,会睡得比较好。真的!”
明天。
《乱世佳人》中的女主角斯嘉丽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tomorrowisanotherday。周予则想,若身边有一个与自己谈论明天的人,一个与自己拥有共同的明天的人,一定就可以跨过千难万难吧。
*
死去的鱼的身体被裹在一节粗糙的面纸里。就前几天,还放在二楼客厅的窗沿。
现下已经不在了。一旦死去,就没有今天,更没有明天。丈夫方训礼昨日发现它还在那里,乏味语气中有一丝不耐烦,“做什么不扔掉?”他快速拎起那摊面纸,像丢掉所有寻常垃圾,手一甩就撇进垃圾桶里,甚至没有往下多看一眼。她在那一瞬间体会到这个个性温和的男人内里的冷漠,事实上,她对这种冷漠已经很熟悉了。
那是一尾红白相杂的观赏金鱼,女儿阿柔说它叫“香香”,是朋友送的礼物。女儿开学隔日,它死去了,不清楚是终于耐不住不合适的水质,还是被同伴咬死,那日清早她拖着不适的身躯起床,准备晒制卖给游客的鱿鱼干,走到窗前,看见它反着肚白,决然地漂浮在缸中。
冬末的阳光惨白,她一手撑住窗台,一手捂住腹部,拼命将整副身躯的重量集中在脚底板的某个点,终于痛得缓缓蹲下身去。
幸好女儿住在学校,没有看见金鱼之死。
楼下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喊,打断了她眼前浮现的情景,“阿礼嫂!三嫂!”她还未应,就再一声:“阿香呀!”
陈香妹走到窗边,苍白的脸上堆起质朴的笑容,“婶,来啦?”
她站在楼上看剪头婶走入来。
剪头婶是个身材高大的女人,年纪轻轻失了丈夫后,便是凭这副高大的身躯撑起她在村内的威信,也撑起飘零的家。她年过花甲还未见佝偻,强健得在二月春寒时赤脚穿塑胶凉鞋,唯一年老体征是身子膨起来,肚腩略微顶起身上的罩衫,奇的是,四肢仍然是细细长长的,也许是被发福的身子一衬,就显得更细了。
她在楼下一喝:“免下来!等我上去。”
陈香妹急忙回身摆出茶具,十秒钟不到,老人就风风火火登上了楼。“婶,你快坐。铺头不忙?我来冲茶。”她娴熟说着乡里客套话语,心里咂摸老人的来意。
“好。你别忙,婶自己来。”剪头婶一手牢牢拉她坐下,一手利落地拎来烧水壶,通了电,闷响不止。“阿香,你面色不好。”剪头婶仔细看她,“孩子掉了,有几天了?”
她鼻翼缩起,很快地喘出一小口气,剪头婶还是这样直言快语,瞒不住,她马上交代:“十九那天的事。阿柔去学校隔天。”
“你这个岁数了,怀上了,也不知休养。”
“哪知道是怀上了,两个月都不到。”她说了谎,她心中是有察觉的,不说生理上的变化,单凭女人的直觉。“婶,你怎知……”
老人火钳一般热而有力的手紧紧攥着她,“你放心,草药堂阿驴那边,我交代了,让他一家别多嘴,不许再说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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