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岛不见旧时风: 25、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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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若末日预言成真,世界就会在下一年的冬节夜晚迎来毁灭,小奇对此的方针是——在今年冬节多吃几碗食堂供应的汤圆。今宵有酒今朝醉,这就是她的末日宣言。

    冬节夜,泳柔在晚自习大课间提了两碗汤圆到社团办去。大家都涌到食堂去与好友相聚,整栋楼剩零星几人,大多数门后都灭着灯,二楼最末一间是亮着的,她很轻地推门进去,周予在里面,像只兔子被吓得缩起,见了是她,又装镇定,又暗自开心却装作平淡,“你怎么来了?”她的眼神跟着她走,跟着她进门、跟着她绕过桌子,嘴角一抹笑意没能藏好,一下就被她识破。

    “到处都不见你,又不去食堂吃汤圆,又不在教室,还能去哪里?今天过节,要吃汤圆,吃了才会大一岁。”泳柔将两碗汤圆摆到桌上,塑料碗还是热的,周予伸手去捂。

    “你的手冷吗?”泳柔也伸出手去,捂住周予捧着碗的手。

    两个人在这静静的冬夜里对坐,对视,掌心捂着手背。对视。不知因何移不开眼。对视。冬夜静静的,不在看她们。手心与手背同时升温。

    泳柔忽的缩回手。“看你就是一副体弱的样子,果然手发凉!汤圆要凉了,快点吃。”

    两双目光各自跳水,全投到自己面前那碗甜汤里去。“大晚上的,你在这里看什么?”周予正在读手边的一摞大小纸张。

    “投稿。”

    “有这么多?”

    “嗯,王主任把海报撕掉以后,反而变多了。不过,这些都不能用,是废稿。”周予从一册文件夹里翻出另外薄薄的一沓,“这些是能用的。”

    泳柔先看那几份能用的稿件,无一都是笔迹密密麻麻、内容枯燥高深,尽是些天花乱坠的科学术语。“那些怎么不能用了?”她接来看。

    这些废稿多是匿名,少数留了绰号或是姓名缩写,因上书内容在此地乃是大逆不道、其罪当诛——其中最潦草的只有一句话,写在一张随手撕下的便签纸上:

    世界都要末日了,四楼靠窗的l同学,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原来,这是一摞未能投递至收件人的情书。

    两个人将脑袋凑近些,一封一封细看,好似在追八点档青春偶像剧,其间还猜出了几个她们相识的当事人,更令她们心潮澎湃。字迹太丑的,泳柔统统不喜欢,断定这些人追求无果,有些言辞间偏激或是顾影自怜的,她也瞧不上,评为“自我感动”。周予则没太多想法,她懒得细想他人的事。

    泳柔问:“这些稿子投到你们这里来有什么用?又不能发表。”

    “我要把它们订成漂流刊。”即是无装帧无设计的孤本,只衬一个简陋的封皮,在同学间任意传递漂流。

    “漂到主任手里怎么办?”

    周予满不在乎:“又不是我写的。”

    这样一来,这些八点档青春偶像剧就可以播到下集,不至于断送在她们手里。

    周予慢吞吞地将汤圆吃完了。“你要不要在漂流刊里写点什么?”

    “写点什么?”泳柔脸色骤变,“你又要说那件事。”她敏感地听出周予的弦外之音。

    “哪件事?”

    “不许装傻。上次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她想,豁出去了。

    “你是说,上次你说,女生不会喜欢女生?”

    “……应该不会。”泳柔支吾起来。

    “应该?”

    “一百个里有九十九个都不会,一千个里有九百九十九个都不会!”

    “那谁是那另外一个?”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她的语速越来越快,急着要将周予的论断全盘推翻,“好朋友之间不也是那样吗?就像放暑假了我见不到你就会想你。你一声不响就跑来岛上找我,我又觉得你很可恶,又会很开心。你过生日,我也想在零点的时候祝福你……”

    “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是为了证明你对她也没什么不同?”

    话一出口,周予顿时后悔,可覆水难收,泳柔语塞,很快气冲冲地站起来:“懒得跟你说!我走了!”

    她临走还不忘摔摔打打地将两只空碗收拾提走,心里道,总不能指望你这大小姐来收拾!

    *

    冬节总有一餐家宴。至夜色深沉,席已松散,吸烟的人独自离去,喝酒的人醉了八分。大嫂端上热腾腾的冬节圆,方细拿调羹翻搅,绵软的汤圆没有筋骨地忽圆忽扁,样是很讨喜的,可她没有胃口,酒气罩着她的天灵盖。阿忠趴在她身旁桌上,呢呢喃喃。

    大嫂轻抚她的胳膊,示意她到一旁说话。

    “冯秀中午到家来吃饭了。你大哥不太高兴,话都比平时少一半。”方细扭头看餐桌上一片残藉中醉酒的中年男人,醉眼中看不真切,二十多年来看惯了的长兄的模样,此刻忽然现出了苍老。

    大嫂亦很忧愁,“她是真的太瘦了,气色也不好,我们见了也不忍心的。只是真的不适合,结婚这种事情,让哪一边吃了亏都不好的呀……我们也不会去肖想要娶一个富家小姐,你说是不是?”她很小心地揉捏方细的手臂,“阿嫂知道你思想新,显得我们老封建,唉,人一做了父母,心就变重了,凡事跟小孩有关的,总没那么容易在心里过得去……”

    说来都是真心话,说来他们也只是在腐旧规则中浮沉,像鱼生在一片海,自然就去追随海的洋流。

    “下午的时候,你哥一直蹲在后边院子,之前阿爸阿妈留下那两间破厝,他早就想砸掉,说盖新楼,给小孩们结婚时用。胳膊拧不过大腿,当阿爸阿妈的,最后都是拧不过小孩……”大嫂说着说着,忍不住仰面,用粗糙的手指去拭内眼角,“唉,你吃汤圆,吃汤圆。”

    方细坐回阿忠身旁,他又笑呵呵的了。“腊月马上到了,细妹,你是腊月生。”

    她把盛汤圆的碗推过去,堵他的嘴。

    “啊呀,一下子二三十年过去哟。你从那么小一个长到今天。”他喝得眼珠都凸了,眼角布着血丝,含着泪光。“是哥看着你大的。就那么小一个,那么小一个。”他比划着怀抱婴儿的动作,“你躺在灯塔下,我把你抱起来,你的脸冻得白白的,一声也不哭,反倒是我这个当哥的一直哭,我以为你冻死了。我边哭边把你抱起来,你突然睁开眼看我,我知道你没死,我抱着你回来,一路走、一路哭,你看我哭,看着看着也跟着我哭,我们兄妹两个就那样哭了一路。你肯定都不记得了。”他讲着讲着又笑了。

    方细当然不记得了,或许那是这一生中,她们兄妹二人最紧密相连的时刻。幸好她不记得了,若记得,她就永远欠他的,永远无法否定他了。

    她的手机收到新短信,虞一发来:方老师,我开车回去,顺路接你吗?冬至夜请勿酒驾。她匆匆浏览,没有回复。

    “那年我19岁。把你抱回来,阿爸气得发疯,罚我跪。阿妈偷偷来看我,和我一起跪在地上,抱着我哭,对我说,忠,你要对妹妹好。”阿忠凸起的眼中滚下两行浊泪。方细抽来两张草纸,他推开她的手,探身去逐个晃酒瓶子。

    她劝:“别喝了。吃点汤圆解酒。”

    所有瓶子都空了。他失落地垂下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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