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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南岛不见旧时风》 33、10-2(第1/2页)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事情有时会像风一样很快过去。
暑假在家,泳柔一直试图与阿爸阿妈聊起发生的事,可谁也不愿多谈,阿爸与平日一样闷闷的,只讲,你小孩子管那么多?阿妈时而叹气,手里忙了这个忙那个,最终总是打发她:你可要引以为戒,小小年纪,不要跟男同学走得太近,那些社会男青年就更不行了!
家里每天开门做生意,一如往日充溢着点单上菜、洗刷切剁、炉灶点火以及一次性塑料桌布抖落开来的声音。光辉还躺在医院、细姑的婚约取消、大伯家上演一场惊天动地的闹剧、有一个女孩受到了欺侮……这一切发生了,然后过去了,大人们步履匆匆,面对大地时是死灰般的面孔,仰起脸来是结着汗晶的笑靥。远处大海潮汐依旧。
阿妈尤其不许泳柔去打搅细姑,大人们似乎认定了,细姑一定是事前发现了温水鸿的不忠,否则谁会忽然毁约一桩那么好的婚事?细姑此刻一定脆弱无依了,大伯大姆忙着在医院照料光辉,阿爸阿妈就担起长兄长嫂的职责,三天两头张罗着叫细姑回家吃饭,小叔偶尔也会出席,虽然他安慰人的方式十分老土,一般是支吾着说:要不阿哥再给你介绍几个。
在泳柔看来,细姑分明就神采奕奕,如获新生,连胃口都好了不少,一点也不像受了什么情伤。
泳柔反复地在电话里给周予讲述那天的惊险场面——小奇的板砖把温水鸿砸得头破血流,可小奇很快被某个大人给拖住了,小奇一给拖住,剪头婶就大叫起来了:你敢对我孙女动手动脚的!随后冯曳的爸爸大叫起来了,拉扯着额头上还淌着血的温水鸿,说阿鸿她小孩子不懂事你讲清楚来。温老头也大叫起来了:你交代!你交代!是不是大妹说的那样?
一时间有好几个人都在大叫,好像不大叫就没法说话了,所有目光投向温水鸿,可他一句也交代不出,嘴里含含糊糊,误会、误会地念着,泳柔谨记自己的使命,马上一五一十说出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温老头气得涨红了脑袋,冲上前打了他一巴掌,然后——“温老头就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
“对。”
“又不是他挨了板砖。”
“不知道,可能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
“他脑溢血了?”
“没有。没听说。”
周予断定:“他装的。”
总之,因为温老头晕过去了,闹剧只好收场,再下次开演就是在温家冯家内部,与她们方家无关了,泳柔与小奇只得到处打听拼凑事情的面貌,只听说温水鸿被家规处置,无非也就是挨打罚跪,随后是温家登门道歉,双方看在亲戚关系的份上,办结一桩糊涂案,姓冯的或许还庆幸事情未发生到无可挽回的一步,令他们不必失去姓温的这门有权势的亲戚。冯曳被责令整个暑假不得踏出家门,仿佛她也有错,各打五十大板,事情就被粉饰成两小无猜、悬崖勒马,大事化小,小事很快化无了,没出两日,听说温水鸿已回市里去上班了,他爸说了,不让他再回来抹黑门楣,逢年过节也不必再回来了,这就算是放逐,算是天大惩罚了。
“哪能这样?”泳柔对这结果不满,“他这是强**奸未遂,应该送他去坐牢。”
阿妈听她说出这四个字,脸色大变:“要死!给你们小孩子的嘴讲出来,天底下男人有一半得去坐牢!人家父母都算了,我们这些外人能说什么?你也不要出去外面讲了,女孩子的名声最要紧的,知不知道?”
泳柔将阿妈的话转述给小奇听。
“我看不讲出去才败名声吧!又不是阿曳的错,有什么不能讲的?我们不讲,话全让姓温的给讲了,你知道她们村里,都传阿曳跟那个保龄球瓶是两情相悦呢!我呸!”小奇咽不下这口气,断然说:“不行,我们得去报警!”
她们气冲冲地去了县里的派出所,警员一听情况,说你们又不是当事人,何况未成年人报案,需由监护人陪同。
泳柔动之以情:“阿叔,她被爸妈锁在家里了,你们上门去看看,劝劝她们,要是不报案的话,坏人不就逍遥法外了吗?”
警员阿叔拿了两瓶娃哈哈给她们喝,令泳柔心里很不舒服——他只当她们是小孩子。他说:“情况我了解了,你们回去吧。”
她们想再问,他只是摆手,再不多说一句了。回去的路上,小奇说:“你说他们会去吗?”
泳柔也拿不准:“我想会的吧?哪能就这么不管了?”
她们相信着这个世界,相信善恶有报,相信正义的天平必将向正确的一方倾斜,于是在家一天等过了一天。
暑假快要结束了,世界平静无波,什么都没有发生。
泳柔气馁地将事情告诉周予——她已习惯了将一切事情告诉周予了,周予回复:要么,我们自己收集证据。
她与小奇一起到市里去找周予,一行三人去了那天夜里温水鸿带冯曳下榻的宾馆,这宾馆并不高档,门厅窄窄的,立式空调漏水,只好在那块湿漉漉的地砖上杵着一支棉布拖把,前台坐着的年轻的招待员小姐正是那天夜里那位。她一听她们讲明事情原委,目光四处游离,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们的监控坏了,查不到!”
柜台里头的电脑屏幕上分明播放着监控画面,小奇俯身去看,“这不是好好的吗?哪有那么巧,就刚好在那天坏了。”
周予也问:“前台的坏了,还是走廊的坏了?”
前台小姐急得示意她们都凑近来,压低声音说:“啊呀,你们就别再抓着不放了,就算有走廊的视频又能怎么样?证据根本不足的。这种事情多了,你们将来长大就会明白的……你们的朋友已经很幸运了,至少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周予说:“已经发生了。”
“我是说,还没有……”前台小姐噤了声,扭过脸去,在电脑上敲起字来。她明白周予在说什么,终归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未到穷凶极恶的程度,所有人就都长出一口气,开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了。
她敲着字,喃喃地说:“你们不懂……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搞不好我连工作都要丢了……不查证监护人就让未成年人入住,这是要追究责任的……可我有什么办法?老板想赚钱,让我们随便问问就算了……我那天也问了,她说那是她哥哥,我能怎么办?我每天也很累,又得做前台,人手不够,我还得干保洁,老板动不动还要拿我出气……有时候不骗骗自己,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周予低声问泳柔:“保洁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泳柔没有应声。她听懂了前台小姐没头没尾的话,她听懂了她在讲述生活无奈,将她变成一个无法挺身而出的人。
泳柔拽走扒着桌台不放的小奇,“算了,我们先走吧。别打扰人家工作了。”
前台小姐听见泳柔这样说,抬起头来,四目一相对,她的眼睛忽然红了,很快再次向电脑屏幕望去。
三个女孩转身走到门口,外头的日光就要吞没三个清亮身影,像吞没某些一旦失去就再也无法复得的东西。她又开口了,声音并不大,她想,若她们没听见,就算了:“你们带u盘了没有?”
泳柔回过头去。她的眼睛也红了。
前台小姐将那天晚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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