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入沼: 12、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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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请来的海城二中的同学不太多,基本都是她之前班级里的朋友,互相都认识,也会彼此调侃打趣。

    孙晔坚持让她收下,说十八岁是个大日子,贵重一点是应该的。

    席间有人打趣:“唉,其实我老早就想说了,江稚茵这个人,其实特没边界感,不是贬义的那种意思啊!”

    她一边推敲一边解释:“就是那种……她不会主动去招惹吧,但是要是别人来招她,她也意识不到,觉得这都是好朋友的行为。”

    “举个例子吧,就像之前高二的时候,班上那个齐楠天天给她带早饭,课间的时候把水给她接得好好的,整天嘘寒问暖献殷勤,江稚茵值日的活儿他都抢着做,你猜江稚茵最后说什么?”她把视线转到江稚茵身上。

    江稚茵一皱眉:“他本来就是一个很热心的同学啊,我也请过他吃饭来着呢。”

    邓林卓:“懂了。”

    陈雨婕的眼神飘忽到闻祈身上,然后福至心灵地装哑巴。

    江琳完全是来蹭八卦听的,听到这里的时候无法克制地蹙了眉,不太高兴,但是在孩子面前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先憋着。

    只不过都聊了大半天了,她看见闻祈都没怎么动筷子,还怪难过:“阿姨做的不好吃吗?”

    闻祈只客气道:“没有,我没什么胃口,喝点水缓一下就好。”

    说着,他敛眸端起面前的水杯轻抿了一口,缓慢吞咽着。

    江琳歇不下来,她走走停停,把桌上的菜调了个位置,放了几盘没放盐的菜在陈雨婕面前,陈雨婕说“谢谢阿姨”,江琳笑着点头。

    因为桌上的人年龄差比较大,江稚茵还得跟几个长辈客套一下,一顿午饭吃得局促,好不容易才吃完,闻祈早早离席坐在一边,像是在看手机的样子,江稚茵瞥见他碗里都没落什么油水,压根没吃过几口。

    江琳在厨房洗碗,招呼着几个孩子:“有大人在你们也玩儿不好,你们去唱歌吧,我给茵茵订的蛋糕也往那儿送,你们年轻人自己玩儿也会自在点。”

    邓林卓巴不得多在外面玩会儿,免得被带回去给他爸打免费的工,于是张口就应下。

    一群人里女孩子居多,孙晔也不好凑进小女生堆里插嘴,就想跟他们几个聊聊天,结果刚靠近闻祈,还没张嘴呢,闻祈斜乜了他一眼,走掉了,剩他在原地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哥们儿真难相处,怎么也会是江稚茵的朋友。

    几个人坐进包厢的卡座,邓林卓咋咋呼呼地跟女生抢歌唱,然后叫了几瓶酒,江稚茵笑他:“你那酒量能喝这么多?”

    邓林卓觉得被藐视了:“在座的就我最能喝好吧?你们还都滴酒不沾呢!”

    “非也非也。”江稚茵摇摇头,“我这个朋友也喜欢小酌,你俩可以探讨一下。”

    她指了指孙晔。

    后来江稚茵直接后悔自己说出了这句话,因为这俩一来就拼酒,两个人又半斤八两,喝得醉醺醺的,然后架着胳膊往同一个麦克风上凑,唱周杰伦的《七里香》。

    但江稚茵心里一直很别扭,因为她发现闻祈今天除了答了江琳一句话,别的时候一声都没有出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熟的人在场,所以放不开。

    因为不想让朋友落单,江稚茵放陈雨婕和其她女生一起聊天,自己默默往闻祈那边去,随手剥了个橘子,咬了一瓣以后苦着脸说“好酸”,然后往闻祈手里塞。

    闻祈抿着唇,看她一眼,还是把她塞过来的橘子吃进嘴里,咬开的瞬间,他神色微滞。

    明明很甜。

    江稚茵拍着他的肩膀笑,两只眼睛弯成月牙状,像盛了一潭清辉月光,潋滟非凡,笑意盈然道:“你看那俩酒蒙子,不会当场跳钢管舞吧?”

    闻祈又塞了一瓣橘子进嘴里,咬着说:“不会,邓林卓很害羞。”

    江稚茵被他这话逗乐,又点点头认同着:“孙晔也很腼腆,顶多在我们面前喊个麦。”

    他的心情仿佛突然间又变得很差,不再应答,只是默默放下橘子。

    包间里浓烈的酒水味让他想呕吐,就仿佛回到小时候从被子里被扯出来,闻春山跟疯了一样往他嘴里倒酒,说儿子和爹身上得是一个味儿。

    他匍匐在地上呛得满脸通红,闻春山就扯他的头发发酒疯。

    闻祈讨厌这种味道。

    但今天是茵茵生日,他需要一点借口,做一些事,不然也许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服务员掐着点把定好的蛋糕推进来,不知道谁吹了一声口哨,所有人拍着手唱起生日快乐歌来。

    陈雨婕给她粘好纸皇冠,播放mv的屏幕里的画面还在不断变换着,留下了只唱了一半的《七里香》。

    /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在一声声“happybirthdaytoyou”中,江稚茵对着面前摇曳的十八岁烛火闭上了眼睛。

    似乎有人隔着生日蜡烛的光影在描摹她面容的轮廓。

    /窗台蝴蝶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

    但江稚茵也无心多想,她只是双手合十许着愿,把双眼紧闭。

    /我接着写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默念着:希望我和我的家人朋友能永远在一起。

    江稚茵吹灭了蜡烛,只剩唱歌机投影出来的薄薄光影,落了一地,睁开眼,包厢的门是开的,她对面并没有人在注视她,好似一切都是错觉。

    她还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动作,有一瞬的恍惚。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整首歌结束,后续无人点歌,躁动的心似乎也安静了下来。

    分蛋糕的时候江稚茵问了一嘴:“闻祈呢?”

    陈雨婕回答:“刚刚好像出去了,可能在上厕所吧。”

    吃完蛋糕以后又嗨起来,江稚茵跟着唱了几首,后来喊得嗓子都哑了,就退了下来。

    这个时候闻祈已经回来了,右手五指紧紧扣着玻璃杯的杯口,脸色看上去红润了些,兴许是热的。

    可江稚茵看得细致了一点,发现他杯中液体的颜色并不像水,带一点淡淡的黄色。

    她想拿过来看看,闻祈下意识躲避,捏着杯子上抬,一双上扬的漆色眼睛缓缓蒙上一层薄薄的雾,他仿佛看不清一般,眯着眼睛仔细瞧她,而江稚茵明明没有碰到他手腕,酒水却莫名其妙地倾倒下来,泼了他一身。

    闻祈看上去有些愣,手里仍旧举着那个空杯子,视线还停滞在江稚茵脸上。

    江稚茵闻清楚了,闻祈身上就是酒味,他可能喝错了邓林卓点的嘉士伯。

    “湿了。”他这么说着,直接放下杯子要解开上衣扣子。

    江稚茵急急摁住闻祈的手,把头扭到后面看,见无人注意后才松一口气。

    “你……不能在这里脱。”

    “为什么?”除了皮肤带上些许薄红,吐出来的气息又烫又带着酒香,他看上去还与常人无异,不过也会开始说一些明知故问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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