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君: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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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薇把脸埋进腿间,心里酸酸涩涩的,唇舌也好似咬了一口青梅。

    “小琅,你很自私啊。我前两年好歹还留了一具肉身给你,你能日日睹物思人,偏偏我连你的一片衣袖都捞不着。碰不到你,我晚上都很难入睡。”

    “小琅,我又想你了。”

    叶薇总是会无数次回想,裴君琅沉入天池是什么感觉。

    他会窒息吗?会口鼻发闷吗?他会不会很难受……

    但小郎君应该没有后悔吧。

    毕竟叶薇看到他义无反顾朝她伸出手,濒死之人还有那么大的力气,能够推她上岸。

    他总是将生路留给她。

    叶薇坐在天池边上。

    说了要走,但久久没走。

    她想陪陪裴君琅,她忽然也很想不管不顾,留在这里。

    裴君琅沉入天池的第五个月,叶薇又无可避免地想到他了。

    她记得裴君琅不喜欢有奴仆近身伺候,偏偏他又很懒,嫌弃举着暖炉烘干头发,手会很酸,所以大冬天也湿着发。虽然沾了水的湿发,颜色会变得很黑,像一块柔滑的黑缎,很漂亮。

    裴君琅总是自厌、自弃,他觉得自己双腿残疾,腿上还有燎疤,很丑陋。

    他总是穿戴齐整,干净的衫袍盖住腿骨,遮得严严实实。

    他怕叶薇嫌弃。

    叶薇却觉得小郎君美而不自知,他分明是沉静的温玉,分明那样干净、好看,所以会诱惑她用指尖触碰他的喉结、用软唇去亲吻他的嘴角。

    裴君琅明明很害怕叶薇离开,却一次次倔强地装作满不在乎。

    他不是不想留住叶薇,他是怕留不住,怕自取其辱。

    小郎君对外胆大妄为,对内怎么这么胆小啊。

    叶薇的唇角上扬。

    她好像没有告诉过裴君琅这些。

    他抬眸,深邃的凤眸寒到几乎能冻死人。

    叶薇不请自来也就罢了,偏偏阖府纵容她来往,拦都不拦!

    少年郎姿仪秀拔地端坐,扬声讽刺:“你究竟是叶薇的狗,还是我麾下的侍卫?”

    青竹挠挠头:“反正、反正您也不拦,属下这不是想着多此一举么……”

    “滚去值守。”

    “是!属下这就走!”青竹为保小命,立马掠身上房,溜之大吉。

    裴君琅按了下额穴,头痛欲裂。

    算了,叶薇的胆大妄为,也有他御下不严的锅。

    没等裴君琅多得几分清净,窗台上便探出一个圆润的脑袋。

    叶薇梳着双环髻,乌黑发髻缠绕芦苇绿的绸带,长长的丝绦挨拢丰腴耳珠上的一粒翡翠耳坠,被风吹得轻翻,灵动可爱。

    她朝他没心没肺一笑,杏眼弯弯,俏皮而热情地问:“小琅看到我来,有没有很惊喜?”

    裴君琅被她灿烂的笑颜一刺,避开了眼。

    “是惊吓。”

    小郎君一如既往冷漠无情,若非他没有闭门不见叶薇,她都要以为自己又惹到裴君琅哪里。

    一想到上次她喝醉酒的狼狈,叶薇有点心虚。

    她厚着脸皮推门入屋,四下打量。

    屋舍里干净整洁,窗前只设了一张鸡翅木长案、黄花梨书柜、文房四宝诸样,高脚桌上摆一只细颈的琉璃瓶,斜斜插一枝清馨的白梅,糅杂衣上草木气泽,满室桂馥兰香。

    叶薇朝着内室探头探脑,她摸到床边,驾轻就熟挪来一块落座的软垫,坐在裴君琅下首。

    裴君琅对于叶薇三五不时的登门叨扰已经麻木。

    即便小姑娘故意靠近他,裴君琅也熟视无睹,自顾自拿起书翻阅,眼风都没给她一记。

    叶薇习以为常。

    “咚咚。”没等她开口说话,屋外传来了既轻又缓的敲门声。

    叶薇好奇地拉开门,竟是长寿亲自端来一个木制托盘,递给叶薇。

    紫笋茶、黄蜂糕、枣泥饼……茶味香醇,糕饼松软微甜。

    长寿怕小姑娘受怠慢,一听到做客的风声,立马端点心来了。

    叶薇欢喜地接下,递去一小把金瓜子:“险些忘记给公公新年利是封红包了,您要是不嫌弃这瓜子重量轻,拿去换几斤茶吃也是不错。”

    长寿的心都要软了,连声道:“哪里会嫌弃!能得小薇姑娘的赏赐,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这福泽不能奴才一个人独享,这就去分点给青竹、明月,让他们兄弟俩也沾一沾小薇姑娘的善心肠。”

    长寿太通透了,立马知道叶薇是想讨好府上的奴仆侍从。

    两人心照不宣一笑,不再多说。

    叶薇关上门,美滋滋咬一口甜糕,转头问裴君琅:“小琅吃吗?”

    裴君琅:“……不要总是拿我府上的点心借花献佛。”

    “那也得是我献,佛才肯收嘛!”叶薇拍了拍指头上的粉屑,“小琅,我今天找你来,是有要事相商。”

    裴君琅嗤笑:“所以你平日找我来,都是无所事事?”

    “话也不能这么说……算了,我们聊正事。今天的红龙神诞节,祖母让我穿戴礼冠献礼了。”

    “嗯,我知道。”

    毕竟是大节日,青竹会奉主子的命令,登高观望各个宅邸的动向。他看到庭院里翩翩起舞的叶薇,还特地回皇子府学给裴君琅听,说叶二姑娘穿礼服、戴宝冠的样子明艳照人,冠绝京华。

    裴君琅出了一会儿神。

    明明不甚在意,脑海中却勾勒出叶薇盛装起舞的模样。

    裴君琅皱眉,他定是有病。

    叶薇又戳了一下裴君琅的臂骨。

    “祖母还用我的血试了红龙血眼石,石头动了,它有反应。祖母说我是神主转世,能驱动红龙。”

    叶薇无所畏惧地说完这番话,她依旧笑得喜气,杏眸潋滟,如含一汪秋水。

    裴君琅听完,清冷的凤眸骤然一缩,白净手骨攥紧了手中书,僵硬了很久。似是困惑,似是不解。

    良久,小郎君的声音如同掺了冰爽渣子,硬邦邦地挤出一句:“叶薇,你就这么信赖我,敢把血脉的机密告诉我?”

    他猜不透她的心思,也没有过多的回应,冷漠的眼神很快收回,又瞥了一眼旁侧的马车。

    天空放晴,遮雨的油棚被撤走,胡女小丫鬟推开附着雨露、湿漉漉的马车门,伸手搀出兰玛公主。

    入眼的先是一只修长的手,腕骨叮当作响,挂满了镶玛瑙的金镯,随后是珍珠金枝冠,长长的炸金珠帘子垂在颊侧,纠缠卷曲的棕发,衬得那一张深目高鼻的异域美人脸,如同草原金莲花一般动人。

    兰玛公主显然是马背上养出的女孩,腰肢纤细,脊背挺直,身材也比一般的中原女子高大。她利落地跳下马车,身上冷艳的珠串敲击、碰撞,窸窸窣窣作响。

    许是没想到兰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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