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渡春音: 6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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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立侍在身侧的戴嬷嬷使了个眼色,才故意拉长了语调,道:

    “本公主的二哥和二嫂恩爱得很,二哥不需要这些歌舞,二嫂也不喜欢。”

    这话说完,包括克里奔和纱郁在内的所有人俱是一愣。

    都知道这些绝色舞姬是为赫弥舒王子准备的,这王妃怎么会口口声声提起周廷的康王和康王妃来?

    戴嬷嬷不敢违令,只能在眼睁睁看着东宫的马车启程后,急急转向身后那位,似乎因为一瘸一拐,才姗姗来迟的王子。

    戴嬷嬷活了四十多年,难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眼见王子与公主大闹一场,她恨不得拽着王子身上那件与他身份并不相符的仆从布衣的衣袖,追到那马车前面,拦下公主的脚步。

    可她又见王子的神色,有点享受,又有点满足,好像暂时并没有要追公主的意思。

    难道一向感情甚笃的夫妻两人,就要在异国他乡恩断义绝了?

    疑问凝在嘴边,就要冲口而出:

    王子,你的王妃要跟人跑了,你真的不去追吗?

    62.

    坐在金胜春前往东宫的马车上时,萧月音还沉浸在对裴彦苏的气头上。

    从小修身养性,也是习惯清心寡欲、克己复礼的,从没有生过如此大的气。

    而等到她彻底回过神来,马车已经将路程走了一大半,快要到达东宫门口了。

    心急如焚的金胜春想不到那个男人居然在如此关键的时候横叉一杠子,当下再也装不下去,狠狠向崔赫宰吼道:

    “他来干什么?孤的东宫不欢迎他,你就说永安公主已经同意留宿东宫了,让他赶紧滚回驿站。”

    因为有癸水不能盆浴,萧月音在戴嬷嬷离开之后,便很快从浴桶中起了身。

    韩嬷嬷依旧悉心服侍,先用小巾包住她尽湿的青丝,挽好,又取了宽大的棉巾来,裹住公主的身子,吸掉白嫩肌肤上滚落的水珠,见她似乎就要伸手去拿寝衣,阻道:

    “公主一整晚奔波,沐风栉雨,肌肤受创,光是沐浴干净肯定不够,要敷上香露……”

    萧月音正要答应,先扫了眼湢室,想起主仆二人眼下身在裴彦苏卧房内,那她们惯用的美人榻还未搬过来,摇了摇头:

    “腹内实在不太舒服,今晚先不弄这些。”

    恰好戴嬷嬷已返回,手中拿了月事带和另一套寝衣,见她们二人还未妥当,道:

    “癸水来了头发不能一直湿着,正好卧房内也有软榻,公主赶紧出去,让奴婢伺候公主烘发吧,算起来,太医应该也快到了。”

    萧月音看了眼那木架上差点被自己取下的寝衣,大半透红、款式暴.露,又对比戴嬷嬷手中那套樱草色素净的,因问:

    “怎么请太医来了?”

    戴嬷嬷便上前来,一面与韩嬷嬷一同麻利伺候,一面将方才卧房内裴彦苏的吩咐细细说了。

    与萧月音闻言面无表情相反,韩嬷嬷倒是笑意盎然,一手将她小衣在腰间的系带松了松:

    “王子有心了,奴婢与戴嬷嬷方才说的话,这么快便应验。”

    忽而又感叹道:

    “最近公主的小衣紧了一圈,是奴婢疏忽了,一直不得空为公主做新的。”

    萧月音自己将寝衣拉好,满心都在担忧太医可能察觉她私自服药一事,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主仆三人回到卧房之后,裴彦苏并不在。

    萧月音暗暗松了口气,被戴嬷嬷引着走向那窗边的软榻,坐下时,发现榻上有一本从中间倒扣的线装书,拿起来才发现,又是她看不懂的漠北文字。

    其实因为从小在宝川寺长大,即使她并未正式皈依,却也为了抄写佛经方便,学习了不少梵语和闪米特语①,基本能读懂文字。

    后来有几次宝川寺从海外请来了高僧大德,萧月音也壮起胆子,尝试用自学的语言与他们沟通交流。之后她颇觉有趣,也时常自言自语练习。

    之前裴彦苏陪她抄佛经时,她便扫过几次他正在阅读的书籍,虽看不懂其中含义,却也发觉与她手中这本并非同一册。

    以他特殊的身份和如今在漠北的处境,必须要用心努力融入,才更会抢占先机。

    幸好他有着状元郎的学习天赋,从零学起这些完全不同的语言文字,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正望着她看不懂的文字发呆,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一点一点走近:

    “公主也会识漠北文字了?”

    转头,却见长身玉立的裴彦苏松垮着外袍,目光落于她手中的书卷,她伸手递给他:

    “论起读书,谁又比得过连中三元的状元郎?”

    身后的韩嬷嬷和隋嬷嬷还在为她烘干头发,发球中放了银丝炭和熏香,点点香气萦绕,她却看到裴彦苏抽了象牙书签在那卷书册内夹好,随手放于榻边的书架上,对两位沉默做事的嬷嬷道:

    “让我来。”

    一坐两站的三人俱是一惊,戴嬷嬷赔笑:

    “服侍公主烘头发是奴婢的分内事,这等粗活,哪里需要王子亲自动手。”

    但裴彦苏已经站在了萧月音的身后:

    “公主是因为我才受了这一身的风霜,区区烘发,哪里是粗活了。”

    眼见他态度坚决,两位嬷嬷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对视一眼,便将工具交到裴彦苏手上,退到了门边。

    半拢青丝再次被握住,明明没有半点触觉,萧月音却只觉那只手的指尖与她耳后头皮相碰,胸脯起伏,强作淡定:

    “昨晚之事,全是那硕伊母子的毒计,与大人毫无干系,何必揽下这罪责。”

    耳后热意骤然喷袭,原是裴彦苏将发炭前推,更加浓重的幽香袭来,便盖住了他手上也是刚刚沐浴完后的淡淡清冽气息。

    “可惜了,”热意突然退却,换做他的声音更近,“因为这场风波,生生耽误了与公主成礼。”

    萧月音捏着寝衣衣摆的手指不由攥紧,刚想说他们分明在山顶已经行过了礼,又忽然想起,他所指的,应当是周公之礼。

    “这就是公主千方百计要推迟婚期的原因?”他又补一句,比上一句还要近,薄唇却未触碰她耳际,只让热息蔓延。

    她怔忡,喉咙收紧,思考着如何应对。

    而她的反应,居高临下的裴彦苏,当然尽收眼底。

    如她光滑细腻的后颈,流利动人的肩线,还有藏匿于寝衣衣摆之内,若隐若现的玉峦。

    他当然是在试探。

    方才在外面,听到隋嬷嬷和太医的对话,他也知晓她千方百计推迟婚期,并非为了撞上她癸水的日子,好趁势躲了与他圆.房。

    因为,在那封他截下来的书信上,明明白白写着,她要与真正的大公主萧月桢,在他们大婚之前,重新换回来。

    双生的姐妹两人,把他当做玩偶来戏耍。

    他怎么可能放人?

    “殿下,”崔赫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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