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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难逃》 番外50~60(第12/20页)
以后你自己睡。”
这句话就跟什么绳子似的,李忌明显露出了不太满意的表情,勒着徐微与咕哝了几声。徐微与想笑又不太敢在这时候招他,拍拍李忌示意他松手。
“二爷,我还是血肉之躯呢,真经不住您这么折腾。让我歇歇吧,嗯?”
“……”
李忌深吸一口气,用力在徐微与肩窝里蹭了蹭,直起身——如果他的瞳仁没有扩散到全眼,就更像以前还活着的时候了。李忌应该是没发觉自己的异样,他捏住徐微与的下巴晃了晃,“行——二爷疼你。”
徐微与哑然失笑。
从这条小路走到头,墙上开了一扇门,徐微与走上前推开,积在门头上的回扑簌簌落了他一手。
“我是十二岁搬走的,算下来……十七年了。”
虽然老话讲十三岁的小子顶门立户,但十二岁出门闯荡,确实太小了点。
徐微与回想自己十二岁的时候,应该是在自己的药铺里帮忙。来来往往的客人看他年幼又聪明,经常拿些吃食逗他。现在每每想起来,还能记起那时松子糖的味道。
徐微与抓住李忌的手腕,跨过门槛——入目先是满园荒草。
多年无人打理,小棵的漆树从青砖接缝处长出,根系直接从石头面上蜿蜒过去,聚土的地方,又长了无数不知名的长草。
徐微与一时无言。
哗。
李忌走下台阶,神情散漫地环顾了一圈,“还行,房子没塌。”
徐微与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情绪。思忖片刻,走上前,“我听说浙江那边的木匠能把房梁和屋檐分拆下来,运到别处再建新房。要不要……”
“不要。”李忌断然否决。
徐微与:……?
李忌回过头笑着抱住他,徐微与前一刻还在忧心这人的情绪,后一刻就被掐着腰抱了起来,简直莫名其妙。李忌直接把他往上一扬,兜住他腿弯,让人坐在自己手臂上。徐微与匆匆弯腰,扶着她肩膀稳住身形。
“你就是家庭太和睦了,见到的都是正常人,不理解我这种人的心理阴影。”李忌抬步往里走,才下过雨,院子里泥泞一片,草根树根盘根错节,一踩废一双鞋。
“我小时候被我爸逼着背单词,背不出来就挨鞭子。你之前问我背上怎么那么多疤,就是当年留下的。我爸家里其实是搞海运的,和国外做生意。但他是私生子,不到成年就被主母赶出了家门。最惨的时候甚至要过饭,幸好人聪明,也肯干,才被我妈看上。所以他特别要强,希望我能成为通晓外语的人才,长大以后好带我回去他那边,分点生意。”
“我妈呢……她不喜欢带小孩。我挨打呢,她就看着。有时候出去办事好几天不回来,我吃没吃饭有没有衣服穿她都不知道,知道也不想管。”
李忌把徐微与放下来,“我有时候会去李家的学堂外面,偷偷看李家那些人和我的表哥表姐,表弟表妹。看着他们我就知道我爸妈对我是没感情的,他们好像天生缺少那种血缘上的联系,我之于他们只是一个需要负责任,好好培养,就会给他们带来利益的工具。”
“受他们言传身教,我对他们……”李忌顿了一会,扭头看向黑黢黢的屋子里面,手指轻轻敲着徐微与的腰。
徐微与看着他,李忌脸上是纯粹的冷漠,冷漠到甚至有些傲慢。他明明站在地上,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间承载了他整个童年的屋子,也审视着记忆中的父母和幼小的他自己。
童年是塑造一个人性格的最佳时间。
那个时候,受李老爷子影响,李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把李旭冉和李忌当透明人,李忌每天独来独往,例外时是别人欺负他,有时候他也还手,鸡飞狗跳一阵厚又恢复原状。
唯一在他身边的父母宛如泥塑的偶人,冷漠、孤傲、唯利是图,没有任何精力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他们希望李忌快速成长,希望李忌优秀,然后——为他们去拿他们想要的东西。
……那我呢?
我到底是什么?
我想要怎么
李忌眼中映出当年的自己,他坐在桌前看着比自己头还厚的全英文书发呆,那个时候他孤独得甚至想到了死亡——所以……
他才不会放过徐微与。
李忌笑着回头,“你在这儿转转,我上去看看我妈给你准备的嫁妆还在不在。上面肯定全是灰,你就别上去了。”
徐微与点头。
李忌走到旁边的木梯子前,踩着吱呀吱呀响的木板爬进屋顶上的开口处,徐微与看着他的背影。
——其实鬼飘上去就行了吧。
也不知道李忌是怎么想的。
徐微与垂眼笑了笑,往屋子里面走去。
没有灯,矮而深的平房中间几乎是黑的。徐微与也不嫌弃,走到大约是书房的位置,拿了几本书到光亮处看。他翻了翻,发现这些居然都是译本,还有些是全英文的原著。
徐微与:?
李忌当年离开家的时候才十二岁,他能看懂这些?
徐微与心底前所未有地对李忌升起了一丝崇敬。
要知道,李忌平时的阅读量仅限于标了重要内容的报纸。那些报道和生意有关,他不得不看,除此之外,他宁愿去后院跟伙计一起砍柴都不愿意翻两页书。徐微与曾经一度以为他大字不识,后面看见他记账才发现这人一手楷书行云流水。
徐微与啪一声合上书。
等回去以后让李忌教教他,万一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也方便。
徐微与将这几本放在桌上,准备待会带走。国内的书大多是线装本,但国外进口的已经用上了胶状。坚硬的书籍与桌面碰撞,发出“嗒”的一声。
下一刻,桌子突然抖动起来。 ?
徐微与下意识后退,“李……”
布满灰尘的桌布被人一把掀开,几十上百张黄纸迎面甩来——徐微与还没看清眼前是谁,就被人一把扑倒。
“死……死……”
“……李豫年?”徐微与不可置信。
李豫年只穿了一套里衣,脸色惨白,眼中布满血丝,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徐微与从没见过他这么狼狈。他一手掐在徐微与肩头,疯癫地笑着,捡起一张符,不管不顾直扣徐微与面门。
扣下的刹那,所有符纸都爆燃出火光。
【死……去死……】
木板劈裂声与惨叫声同时在徐微与耳边响起,他眼前的火光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黑暗,再然后,是焦糊的腥味和李忌忍痛的闷哼声。
徐微与的眼睫在黑暗中颤了颤。
那符炸在了李忌手上。
徐微与想都没想直接往旁边摸去——那里有断裂的窗棱。然而这种时候,李忌哪怕拼着受伤也不愿意让他动手。
浓重的鬼气霎时间弥漫开来,徐微与只觉周身都被水汽裹住,下一刻,女人沙哑撕裂的尖叫霎时间割破空气,刺进他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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