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夜阑卧听风吹雨》 14、第 14 章(第2/3页)
国夫人倒是心细如发,但她如今自顾不暇了。”
楚王忙问:“怎么说。”
裴桓道:“今日城中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曹王部旧残党打算劫法场。此事已败,小曹王被当场格杀。”
郦璟黯然垂下脑袋。
裴桓:“另一件事,不知谁人暗中谋划,布下好大的障眼法,竟潜入魏国夫人府邸,劫走了清和郡君母女。”
魏国夫人的府邸传闻如龙潭虎穴一般,从她家中劫走她的女儿与外孙女,其难度不亚于从皇宫偷玉玺。
楚王大惊:“何家势力,如此大胆!”
“不去管它!”裴桓不耐烦,“褚承谨被女皇骂了一脑袋唾沫星子,如今闭门思过了。魏国夫人则率领手下爪牙与数百缇骑追出都城,循迹向南追去。一旦过了邓州大渡口,百川分流,就再难追回清和郡君母女了。魏国夫人必定奋力追赶,一来一回少说大半个月难以脱身。那时,你已西行至蜀地了。”
“这是天赐良机,不必多费谋划就能把人换了。你若点头,我这就把阿璟带走,叫覃侍卫把那痴儿抱来。你以后好汤好药的养育那痴儿,也是他的福气。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要想清楚!”
楚王听着,怔怔落下泪来。
帐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阿耶……”郦璟想要拒绝,他舍不得父亲。
楚王制止儿子开口,看着裴桓一字一句道:“明日我会叫于傅母装病,留几个奴婢照顾她。几日后傅母病情加重,只好带着奴婢们回都城王府休养。其余奴婢则会在途中‘水土不服’,难以自顾,不得不由覃侍卫等人照顾我们父子。”
“对喽!”裴桓大赞。
楚王抚摸着儿子的头发,轻轻道:“这样阿璟在裴家,也有人照料了。”
裴桓却摇摇头,“于傅母不能去裴家。以她和阿映的情义,不去剑南道照料‘世子’会令人生疑的。等她‘病愈’,重新挑选一批奴婢再赶往益州,就算照料你日常起居也好。”
“阿耶,我舍不得你!”郦璟紧紧抱着父亲。
楚王心如刀绞,他自幼亲缘浅薄,如今世上唯剩独子一个亲人,如何舍得分离。
他强忍不舍,握着儿子单薄的肩头,“你娘拼却性命不要,不是为了叫你畏畏缩缩的活在阴影中,连手脚都不敢伸展的。你要在清天朗日之下尽情生长,长成参天大树,到时……你我父子,就能相聚了。”
他转过头,热泪盈眶的抓着裴桓的手,悲伤的哽咽不能言,“以后阿璟就托付给舅兄了,万事请多担待。舅兄,舅兄,我,我……舅兄!”
裴桓被哭的汗毛直立,他生平最恨这种场面了,啪的甩开楚王的手,火大道:“跟你说多少回了,别老叫我舅兄,我明明比你小了好几岁,把我叫老了要赔钱的!”
说完他一把抱起郦璟向帐外走去,“有什么要带上的叫阿覃送来,以后我们少来往。”
经过楚王时,裴桓低声叹息——“以后自己多保重。”
郦璟咬紧牙关,无声哭泣,这一别不知何年月父子才能相见。
*
数日后。
夜晚的江面寒风阵阵,船桨拍击水面发出有节奏的欸乃之声。
冬意已至,郦璟裹着厚实的皮毛趴在船舱窗沿上。
与父亲分别的这些日,舅父裴桓也没什么可安慰的,只叫郦璟观察沿途风光与水上人家的日常——多听,多看,多思,许多道理要自己领悟,旁人传授不来的。
恍惚间,郦璟似乎回到了母亲身边。裴王妃也总是这么说。
“舅父。”他忽然出声,“阿娘说太后在阿耶身边安插了人手。是不是所有朝中重臣与在外领兵的将军,都这样?”
裴桓对着铜镜与烛火给自己剃须修面,马上要回老家了,总得打扮一下,免得老母亲总觉得他在深山老林里茹毛饮血。
他捂着热帕巾含糊道:“不要纠缠细枝末节,安插人手有什么打紧,寻常商贾都会给外出收账的管事身边放个小徒儿。太后的胜局,在她过去三十年宵衣旰食治国理政之时,已然注定了。”
郦璟不解。
裴桓放下热帕巾,嚓嚓有声的在皮带上磨动刀片,“你阿娘指责太后‘擅废天子,狡弄国器’——可天子是何模样,百姓从没见过。国器是什么,能换一家温饱么。无论皇帝姓甚名谁,百姓都得将辛苦劳作所得上缴一部分给官府,都得白白将自己壮丁送出去供官府劳役。皇帝姓郦还是姓褚,有甚差别。何况褚氏轻徭薄赋,勤政睿智,称得上是位明君了。”
“至于‘任用酷吏,滥杀无辜’。一则,太后并未让宵小酷吏插手国政,二则,酷吏们办案子只在都城,根本没杀到地方百姓头上。”
郦璟渐渐懂了,“所以,宗亲大臣死再多,百姓并不会同仇敌忾,是吗?”
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女皇大开杀戒这两年,除了酒坊掌柜叹息少了好些阔绰主顾,没几个百姓为了宗室亲贵去怨恨太后。
裴桓开始下刀,胡须一片片落下,“都城百姓是这样,别处州县也是这样。所以那些宗王们起事全都不过数月就被击败了。民心思定呐,女皇的江山固若金汤。”
郦璟低下头:“阿娘不该自寻死路的。”
裴桓停刀,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情,叹道:“你娘,是被困住了。她生下来就被困住了,被困太久了,不免行事出格乖张。”
郦璟默然。
裴桓叹完,又啧啧称怪起来:“疯归疯,不过映娘从小有闷才。我逃课半日,当天就能传遍整个书院。她逃课去真武山看日出,人不见了半个月才被发现。怎么这回就露马脚了呢。曹王妃与世子看来都不知情,真是怪哉。”
“什么叫做‘闷才’。”原本郦璟想起母亲就如万箭攒心,偏舅父总爱提起母亲旧事,说的多了,郦璟似乎也能平常以待了。
裴桓:“就是脸上装着清高出尘凡事不经心的样子,实则什么都安排妥帖了。”
他又叹息,“你娘其实一直在犹豫,若真义无反顾的谋反,不计生死,雷霆一击,未必会落到这个地步。”
郦璟不同意了,“舅父,你适才还说女皇的江山固若金汤呢,怎么可能成事。”
“天下,哪有永远的金汤。”裴桓笑的很微妙,“必须不断加固,维持;若是疏忽了,懈怠了,风吹日晒,岁月侵蚀,金汤就不再是金汤了……”
郦璟默默咀嚼这句话,仿佛看见另一片不同的风景。
他问,“请教舅父,应该如何侵蚀一座金汤。”
“我不知道。”裴桓回绝的毫无压力,“你舅父我是真没这本事,看看韩非子,写起权驭术来那是头头是道,长篇大论,结果自己却死于一出小小算计——此所谓知易行难也。明‘道’是一回事,将‘道’付诸于作为,并且成事,是另一回事。世上多的是被算计了还懵懂无知的人……”
郦璟静静听着,忽道:“舅父,劫敬廷法场的与劫走清和郡君母女的是同一伙人吧。”
裴桓吓了一跳:“啥?啊,你居然看出来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现在阅读的是
【老怀表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