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卧听风吹雨: 2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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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恕之疾走几步,低声道:“适才我瞧见褚相,董相,还有乐相,三人离去匆匆,神色有异。出什么事了?”

    其实这种事他私下一查就会知道,但他还是要亲口询问。

    “大半年没见,少相一句寒暄话都没有,上来就问,您也太不与卑职见外了。”

    果然,端木慧看似嗔怪实则高兴。褚皇御下甚严,她常年待在宫中,并不方便与宫外联络;但今时不同往日,她也需要结交一二宫外势力了。

    裴恕之就是她的目标之一,个人与家族都是上上之选。

    他能飞速晋升,弱冠入阁,固然是自身才干卓绝,但若没有屡屡受人赏识,一再获得提拔,焉能一帆风顺。其中缘由,自是门阀世族心照不宣的规则。

    端木慧笑容一敛,压低声音,“以后莫要再叫褚相了。”

    褚承谨目前的身份是超一品亲王,太常卿,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理论上来说梁王品级更高,但他更喜欢别人以宰相相称。

    裴恕之蹙眉,“梁王殿下又怎么了。”

    端木慧:“他自作聪明,犯了魏国夫人的忌讳,陛下已革除了他的相位,还处死了他两个门客,并叫他闭门思过。”

    裴恕之心中一紧,并不往下追问。端木慧不会不顾场合,随意吊人胃口。若是能说,她早就一气说了。

    他换了话题:“董相与乐相呢?”

    端木慧:“董奉常参奏庄怀贞‘行事鲁莽,枉顾礼法’,叫陛下狠骂了一顿,说他嫉贤妒能。乐相看样子原本要声援董相,瞧陛下发了怒,就一句不敢说了。陛下问他话,他只唯唯诺诺。于是陛下恼了,说他‘既无远见卓识,也无处事才能’。”

    裴恕之神情微妙,“看来陛下又要换相了,不知这回要换谁了。”

    端木慧苦笑,“卑职哪敢揣测。”

    这时前方忽有动静,只见一位身形瘦高的红衣青年怀抱卷轴书籍缓步走过。

    此人年约三十,皮肤苍白,略有病态,偏生的眉目冷峻,神情倨傲,他与裴恕之端木慧仅隔了十余步距离,却目不斜视的径直走过,仿佛全没看见他俩。

    端木慧忍了片刻,还是说道:“少相的职级比他高吧。”

    裴恕之,“不错。”

    端木慧,“他居然不来向我等行礼。”

    裴恕之忍笑,“是啊,没行礼。”

    端木慧控诉:“这是恃才傲物!”

    裴恕之:“有才华挺好的,空闲了就傲一傲。”

    端木慧瞪了半天,终于还是噗嗤出声。

    她叹道:“少相回来了就好,少相不在,宫里尽是些无趣之人。”

    宫内不便久谈,两人就此告别。

    离宫后,裴恕之连饭都没吃一口就赶去了顶头上司中书令宅邸。

    作为当年发动政变的五大功臣之一,刘语与褚皇同岁,然而满头白发,面容枯槁,布满皱纹,形貌与褚皇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见到裴恕之的第一句话就是,“一道用午膳吧。”

    刘府奴仆在湖心亭摆好饭菜后,裴恕之先服侍刘语盛饭布菜,随后自己才吃。

    酒足饭饱,席面撤下,湖心亭只余师徒二人。

    刘语轻声道:“你回来这么早做什么,我本想叫你趁着此次丁忧索性远离朝堂一阵。你刚及弱冠,何必往是非圈里扎呢。再过五年十年,局面必然大不一样了——你懂老夫的意思,届时你风华正茂,正是大有作为之时。”

    裴恕之微笑,“恩师胆量不俗,竟妄测陛下圣寿。”

    “她再有天命,还能与天同寿不成。”刘语语气悠然,“你丁忧离朝后,陛下连着病了两场。你今日见到她,应该有所察觉。”

    裴恕之沉吟片刻,“她脸上……脂粉用多了。”

    褚皇自登基为帝后,穿戴愈发简单随意,几乎只着男装,不施粉黛,不佩环钗,她似乎有意模糊自己在世人眼中的女子形象。

    ——今日她的确气色红润,只不过都是涂抹出来的。

    刘语目光迷蒙的望向虚空,“当年我们五个力主太后称制的蠢材——王昧被斩杀于亭驿,家产抄没;钱云归被诬谋反,狱中自尽;周直端死在流放途中,尸骨无存;简士图借口丁忧躲回老家,竟然忧惧而死。最后独留我一个老不死的,也不知能否善终。”

    他当年告老回乡,本来正在原籍等着升天,谁想女皇一纸诏书硬将他薅回了朝堂,让他继续发光发热。

    裴恕之失笑:“恩师您会善终的,宋先生给您算过卦。”——如果准的话。

    刘语横了他一眼,“你是非趟这浑水不可么?”

    “如今局面也有恩师等人当年之功。”

    刘语恼怒:“我们怎么想到临朝称制她还不够,非得血流成河登基为帝啊!”

    裴恕之长长的凤目中幽光闪动:“是呀,从古至今,何来十拿九稳之事。”

    他伸手拂过水面,掬了一小窝清水在白皙的掌心,看一颗颗晶莹的水珠滚落指尖,“人间盛世,水露朝花,一期一会,学生不愿错过了。”

    刘语见劝说无果,索性道:“我这把老骨头能撑几日算几日,以后的路你自己看好了。耐心些,莫急躁。”

    裴恕之郑重行礼:“多谢恩师。”

    *

    一下午的功夫,裴恕之连轴转的拜访了四五家长辈,待在每一家的时间都不好太长,终于在掌灯前抵达了崔玄家宅。

    这座博陵崔氏于八十年前建造的豪邸在暮色中尤其典雅贵气,豪邸深处建有一间袇房,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年道士悠然端坐在蒲团上。

    “见过姑祖父。”裴恕之行礼拜见,抬头时不禁凝视前方。

    崔玄其人,可说是阀阅家族累世联姻之硕果了。

    他本人出身于博陵崔氏大房长支,祖母来自太原王氏,母亲是文德皇帝幼妹定阳公主,嫡亲姨夫是赵郡李氏的家主,三位姑母分别嫁去了五姓七望中的三家,两位叔伯也分别娶了五姓七望中的其中两家女子。

    到了他自己这辈,堪堪遇上褚皇的禁婚令,于是娶了裴恕之祖父(其实是外祖父)的胞妹,兄弟姊妹也纷纷‘降级’婚嫁,到了下一辈亦然。

    门阀世家姻亲密布繁杂,往往叫人防不胜防。比如,当年举荐裴恕之的河北道黜陟使林信合就是崔玄的堂侄女婿。

    当然,老崔家也不会白干,裴恕之入阁的第二年就举荐了崔玄的外甥柳士节,使其门荫入仕,目前正在原都长安的京兆尹手下为官。

    “我不如裴公啊。”崔玄的面孔在缭绕香雾中难以分辨,似仙似鬼,“偌大崔氏,竟无几个儿孙像若湛能读书的。倘使他们能自己举试,又何必处处求人。”

    举荐说来容易,其实很有门道。

    首先举荐人要简在帝心,无论在朝还是在野,至少能在皇帝跟前说得上话,不然皇帝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为啥要用你举荐之人?虽然皇帝用人避不开世家,但可以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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