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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死后宿敌给我烧了十年香》 70-80(第21/34页)
“求你,救救她。”
“救救我妻子。”
这是多么诡异的景象。
杀伐无尽的恶鬼匍匐在空洞的造像面前,试图祈求虚妄的神佛垂怜。
“贵人本就阴寿将尽,加之做鬼太久,戾气深重,今日更是忽然大盛……”
赵羡看了一眼犀角蜡烛都照不出的魂魄,面色凝重如霜。
“我只能姑且一试,为她重塑肉身,以贮魂魄。”
“成与不成,全看天意。”
第77章 杀心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
云州没有道观, 敬山道人赵羡在荒废的韬广寺闭关三日。
始终未将魂魄与肉身相融。沈今鸾的魂魄如同长睡昏迷,三日毫无知觉。
赵羡一开始还有几分胜算,道他所塑的肉身与她本身一模一样, 分毫不差。
第二日开始面露难色,直到最后面如死灰。
韬广寺的偏殿里,经幡哗哗作响,长明灯火煌煌照下。
阴风连绵不绝, 吹动烛火, 幽影里的那道人影长跪佛前, 纹丝不动。
顾将军从前不信神佛。
他少时,曾有得道高僧以长命符相赠, 告诉他,他们这种入了行伍,杀伐深重之人, 需有神佛的东西拴着心魂, 才不至于坠入恶鬼道。
他却推拒,只因他此生已有一人将他拴在人间,不失不忘。
此一人, 胜过诸天神佛。
雨声里, 顾昔潮将沾染无尽杀戮的佩刀折断于前, 阖眼, 双手合十, 一次又一次向耸立的佛像跪拜下去:
“弟子此生杀业无数,若我有一份功德,便将这功德予她。若我没有半分功德, 便将我的寿数予她,阳寿阴寿, 尽数都拿去罢……”
他这一生如亘古长夜,好不容易娶得心上人,终于看到一次天光。
却发现,这天光不过稍纵即逝的幻象。
他曾在心底嘲笑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不愿相信她早已死去的事实。
可他又何尝不是。
早知魂魄本就如梦幻泡影,不入轮回,总会消散,可他还想求天意怜悯。
偏殿的门“嘎吱”一声响了。
骆雄进来,看到满殿数百支犀角蜡烛,熊熊燃烧,照出漫天神佛慈悲又漠然的法相。
地上尽是散落的佛经。
将军字如其人,刚劲有力,是少时严苦修习的笔法,在佛经的黄麻纸上,隽永如绝望诗句。
他数日不饮不食,不眠不休,身体僵直,面容狰狞,眼里的血丝如同蛛丝密布,不似活人,毫无生气。
还在不断地抄写佛经。
那道人修得道法,他再拜佛陀,甚至,若是九殿阎罗有一丝用,他都会去求。
赵羡看不下去,一同跪下,小声劝道:
“将军,你休息一会儿罢。”
顾昔潮闭眼问道:
“外头如何了?”
骆雄想到那些叫嚣的陇山卫,神色一变,道:
“瞎说的那些人我们都拦住了。他们没有证据,不敢造次。”
“胡言乱语者,拔舌。”
“挑拨离间者,杀。”
顾昔潮淡淡地道,即便身处佛光之下,一身杀气势不可挡。
骆雄望着顾昔潮青黑的面庞,重重点头,提声道:
“我们都知道,将军是娶了少时心爱的女人,何错之有,谁敢阻拦?”
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妻子和家人都不能保护,他们舍身为国的意义又在何处?
不管如何,他们都会将这些故意针对将军的人镇压下去。
从前将军守护他们,如今,换他们守护将军。
满殿明亮的灯火照耀,如暗流无声涌动。骆雄凝望着火光里的将军。
他感到,自从这个女人出现,杀伐半生的将军像是渐渐有了人的活气,不再是一副空洞的躯壳。
当下又有那么一瞬,他感到此刻的将军又恢复了冰冷麻木,像是不断徘徊在人间和地狱。
男人有着人间最是端正英俊的样貌,可只要稍稍一偏,一步之差,他便又要堕入地狱,化为永不超生的恶鬼。
一念佛国,一念地狱。
一面死亡,一面复生。
全由那个女子而定。
顾昔潮胡茬青灰,眼圈发黑,目光苍茫,满目神佛像是过眼云烟,不入他眼底。
她可以不惜魂飞魄散,上穷碧落下黄泉找回他的魂魄。他为她再死一次又有何不可?
既然求神拜佛无用,他便下到九幽地狱,斩尽鬼神,他也要把她找回来。
既然做回恶鬼才能救回她,他便做回恶鬼。
如此作想,顾昔潮袖手一扬,满地苦心所抄的佛经一扬。
火焰升腾,那些向神佛虔诚的祈愿付之一炬,化作一缕缕灰烬。
他开始一一交待骆雄后事。
一如此前他打的每一场战役前,也如当时在刺荆岭护送他们先行离开前的遗言。
桩桩件件,事无巨细,骆雄听得双膝跪下,心头酸涩难忍,
长明灯忽然灭了一盏。地上数千盏犀角烛火晃动一下,明明灭灭。
骆雄听到将军话说了一半,陡然收了声。
一刹那,四野寂静,他朝门外望去,只见落花疏影里,立着一道婀娜纤细的身影。
眉目如画,杏眸含笑,柔光潋滟,淡粉色的衣袂随风飞扬,如云卷云舒,美不胜收。
骆雄自觉不像将军,没读过几本诗书。可一见到她,就想起将军成亲时含香望着她,念过的那一句: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再看将军,迟滞地缓缓站起,因久跪趔趄一下才站稳,漆黑如深渊的双眸一点点亮起了光。
骆雄呆立,面露喜色,抹一把眼泪,身旁的男人已狂奔而去。
顾昔潮奔至她面前,忽然停步,凝视着她足有一刻,才缓缓举步靠近,伸出的手触及她柔软的面靥,又猛地收回,像是不敢置信。
而后,他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
发狠一般地,力道巨大,青筋盘踞的双臂还在收紧,感受她真实的血肉之躯,将她牢牢融进自己怀中,再也不分离。
可是她的身体何其冰凉,火热如焚的他也捂不热。明明是柔软的肉身,却如同魂魄一般寒凉入骨。
“怎么回事?”他声音沙哑,发颤。
她望着他消瘦的面容,指腹抚过他下颔丛生泛青的胡茬,撒娇一笑道:
“顾郎,我想回家。”
“再不回去,我怕家里的春山桃都要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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