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 14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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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徯秩倾耳听着,问:“姓项么,可是与史家女婿项环同门?”

    “是了,项羲为项氏旁支远亲,因着聪明能干,被带上来当书童。后来项羲他考中武进士,入了阜叶营……下官同其近乎一块儿长大,就是得其相助才顺利将史项两家的狗尾巴揪出来的。”

    “可惜了。”季徯秩说,“偏偏去的就是那吃人不吐骨的阜叶营。”

    常修摇头,笑道:“不是他,可不就会是其他人嘛!左右逃不过糟蹋好儿郎。”

    季徯秩闻言瞟他一眼,这才旋身快步领他进书房。

    彼时流玉候着替他俩阖门,哪知方将门掩上,一回身就瞥见屋檐落着只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脚。她赶忙把门又推开,朝内里嚷嚷道:

    “侯爷,有、有人在屋顶上头!”

    季徯秩倒是一分不惊,吩咐道:“一会儿日头升上去,晒起来可难受!流玉,你且替我拿一斗笠,再沏壶凉茶,给朝升他送上去。”

    流玉皱眉:“那宁晁他……哎呦,好罢!”

    常修的面容泛上层忧色:“侯爷,那探子当真不要紧么?”

    “不妨事,他乃宋落珩亲信,不会动我。”季徯秩道,“他盯了我少说也有个把月了,我不做亏心事,到底不怕鬼敲门,就任他瞧去罢!”

    常修敛去愁,问:“哦……对了,大人曾言不助江郎,不入今局,昨儿又为何要下官弹劾您呢?”

    季徯秩微微一哂,说:“要辨河水清浊,静水最是好。然那水若是被船桨乱拍,其清浊便很是难分。”

    “还请侯爷明示。”

    “我要他官觉着您与我已割席分坐,甚至已至叫你忘恩负义的地步……可是这般只能瞒住一般人,他家谋士断然会觉着是我使诈,来日便更要聚精会神,恨不能盯穿我这顽石。”季徯秩乍然一笑,“您也清楚我背后无人,他们若是将眼睛放在我身上了,可不就没工夫刁难您了么?”

    “侯、侯爷这般尽心竭力又是何必呢……您有这般心意,干脆、干脆从了江郎,”常修支吾地为其鸣不平,“也叫他人瞧瞧您的作为,这般把祸都往自个儿身上引,来日或还要遭江党骂……”

    “用我者,断不可疑我。”季徯秩道,“我随心办事,倒更是自在。常兄,今儿咱们不聊这事!——沈家那账查得如何了?”

    “一家子皆是滑不溜秋的油葫芦!”常修咳声叹气。

    季徯秩失笑:“常兄,那沈家已至冲风之末,哪里用得着您这般的颓丧?他们再怎么狡猾也耐不住整个户部算他个昏天黑地!更何况这回查院查的可不单单是沈家那精心编排的假账本,府里头的金银玛瑙都是要算的……他沈家一大家子是横竖逃不开!”

    “那颜家当堂玩了一出金蝉脱壳。”常修说,“果真是好手段。”

    “脱不了,大理寺少卿何夙盯着颜阳雪好长时候了,就等着劾他颜阳雪呢!”季徯秩道,“何夙当年是付溪他爹提拔上来的寒门,付家予他有恩,故而这么些年他一直对那付溪暴行视若无睹。可是从下边上来的,不卑不亢者少,多的是阿谀奉承奴颜媚骨的或是视高门大族为眼中钉的。许多年前,这大理寺卿还是颜阳雪他太爷,老爷子当年断了个贵人骑马踩死人的案子,踩死的恰是何夙他老爹。他娘告至官府,那颜太爷一判,竟以污蔑重臣断死了他老娘。我若是他何夙,我也恨!”

    “竟是宿仇!”常修惊呼一声,“您怎么认识的那何少卿?”

    “他住在庚辰大街,那地儿前边光鲜亮丽,后头全是烂巷臭沟……我先前常于那儿布粥,常同他碰面,渐渐地也就认识了。就说这缘分么,也实在是巧!”季徯秩将双臂堆在桌上,身子向前稍稍压去,“如今史沈颜三家可有人先露了马脚?”

    常修不住地摇头:“要灭一国,先覆其法,史颜沈许,刑部的,大理寺的,御史台的,户部的,三法司并户部啊,管法又管钱,国祚说清了可不就握在这么些个人手上?如今谁又该查谁,谁又配查谁?都乱套了!”

    季徯秩收了要叩桌的指,说:“就是要乱呐,不乱逼不出来人儿!只是大人如今是众矢之的,难防来日身畔风波迭起。”

    季徯秩说着,向外头的屋檐上招了个手。

    那宁晁在上边盘着腿正吃茶,这会儿用掌覆了杯口跳下来,粗粗抱拳说:

    “多谢侯爷照顾……您可有吩咐?”

    “谢什么?都是小事!——不过么,近来我被禁足府中,没办法保常大人平安,这些日子,你代我看顾看顾常大人如何?”

    宁晁用指尖嗒嗒地敲着瓷杯,想了一想。

    若是要他去问宋诀陵,那人定然不会容许他离开季徯秩寸步的,可惜宋二爷不在这儿,他宁朝升既没栾汜那么守规矩,又没栾壹那般的听话,所以,他觉着季徯秩说的有道理,他就那么干了。

    “卑职看成。”

    季徯秩见他应得爽快,笑道:“从前总见你把粗言粗语挂嘴上,骂天喊娘的,如今倒是寡言利落起来。”

    “人被逼急了,什么屁话都说。然今朝卑职连谁是那值当骂的都弄不清楚,自然而然就闭嘴了。”宁晁道。

    常修连忙拱手:“多谢侯爷。”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朝升他,再不济,你谢那宋二。”

    ***

    沈家内外被禁军和查院的官吏填了个满。

    ——这府中人已尽数关押入狱,只剩了他沈复念一位沈姓留下来配合官吏搜查。

    沈复念淡淡瞧着他们将府邸里那些个金树翡翠白菜都搬进匣子里封上,立在那儿薄得像宣纸一片。

    轩永过来搀住了那半瞎,苦口婆心地劝:“公子,咱们还是先坐坐罢,药刚下腹,要晕乎一阵子,当心磕着碰着了。”

    “碰着了好啊,好叫我讹他们一大笔。”沈复念笑着,眸光倏地冷了下来,“这阵仗,任谁瞧都知道,沈家不知手下记了多少笔糊涂账!可还用得着查么?!”

    这沈府的奇珍异宝实在太多,官吏来去搬得满头大汗,沈复念退开一步好方便他们进出,又同那轩永自嘲道:

    “我眼睛瞎,又是个往四方跑的臭官儿,原是为了叫老子更好泡在沈家这狗屁的浊潮里。身为监察御史,老子查遍他州贪腐污浊,到最后竟是我沈家最善藏污纳垢!”

    那沈复念将手扶在轩永肩头,渐渐地攥作了拳:“可是轩永啊,你眼睛这般的好,你一天天地总这么瞧着,为何瞧不出来呢?”

    轩永不想骗他,只能轻声道:“公子,什么脏的臭的,看惯了、闻惯了,都是会麻木的,人就是这么个东西。您可知奴祖宗是如何成为沈家家仆的么?奴祖宗当年是巽州上来的灾民,为了活命向您家祖宗借了折子钱好活命,哪知那钱翻筋斗似的,祖宗他到死能还上去的也不过九牛一毛,奴祖宗便签了世代为沈家奴的卖身契……”

    “可是公子,自魏風开国之初朝廷便禁止官员私放印子钱。沈家百年簪缨,却借此法子暴敛钱财,这算什么清正廉洁……奴呀,打一开始便没觉着沈家干净。”

    “哈……轩永啊,我不知啊!我在这沈家活了二十余年,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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