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 170-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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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

    宋诀陵倒像是个没事人似的,一点儿没理会那二人你言我语,只从腰间取出块红穗螭龙紫玉佩来摩挲。

    俞雪棠拿燕绥淮的呶呶语当过耳风,瞥了宋诀陵手上宝贝一眼,说:“这玉佩好生别致,可是谁人相赠?”

    雪片落在宋诀陵眉睫,被他眨眼抖去,他说:“啊、是季侯爷赠我的新婚礼物。”

    新婚礼物?还是季徯秩送的?

    那二人闻言大气不敢出,皆收了声,小心翼翼地看起宋诀陵的脸色来。

    那宋诀陵却像是很不在意,只敛着凤目,笑说:“穗子是我给亲自挑了挂上去的……不过这紫棠玉和那檀红穗子似乎不甚搭配。”

    竟还笑了?

    那二人更觉得肉颤心惊,便忙忙挑开话头。燕绥淮说:“咱们一路上走走停停,怎么柴晏还没回来呢?”

    “柴晏么?”宋诀陵口气冷淡,“他可是到乾州借火铳去了?”

    燕绥淮并不否认,只用拇指摩挲俞雪棠手上那毛糙的辔绳,俄顷才咕哝道:“他这是为了咱们好,又不是干了错事。待他回来,你若是胆敢责罚他,老子可要和你急眼!!”

    “他比你能干。”宋诀陵很是眷恋地将手中玉佩收了回去,说,“我没有道理罚他。”

    燕绥淮还要骂他腔调不善,恰遇栾汜小跑上前给他们分饼填肚子。然三人虽是道谢着接过,却皆没甚胃口。

    宋诀陵打量了那似是嚼蜡的燕俞二人几眼,挂上许久未见的朗笑,说:

    “我的断头饭,大家伙倒是赏个面子欢喜点吃啊!”

    第180章 北境花

    正是那大饼嚼完后不久, 宋诀陵等人跨上高马,抬手示意后列弓手放箭。

    火药鞭箭毫无节制地投向那兵营,逼出了其间不少惊慌应战的秦兵。

    凤目扫过那遭火焚而照旧静谧不已的营帐, 那眸子的主儿却依旧是无动于衷模样。

    他清楚, 如今柴晏从乾州搬来的火铳未到,他们手上的火药仅可支撑他们再打一回猛攻。

    面前这营如今压着悉宋营的脉, 绕过还是直攻,一念之差, 便可能叫悉宋营陷入死局。

    如若里头当真窝着那伯策, 他们今儿决定绕营而行, 来日便可能腹背受敌;而这兵营若仅为道上障眼法, 他们于此耗光火力, 只怕不至几柱香便会叫那些个霍然攻来的秦兵一口吞去。

    可是他们没法子,他们得赌, 他们只能赌。

    北疆人一向踩着黄沙走,稍一踮脚便容易被黄沙吹去, 可宋诀陵在缱都放浪那么些年, 早已变作了个踩黄沙的赌|徒。

    然宋诀陵步步为营那么些年, 怎么可能将一切交给天公定夺?他不能仅靠直觉, 还得沉心捕捉一切风吹草动。

    于是他自土丘之上俯视不远处的兵营, 瞧着瞧着, 瞧见一帐子帐帘不合风向的微微一动, 他心头更漫开不少火星。

    那凤目灼灼,好似已窥见那老狼王的身影。

    他必须进去,亲自进去。

    那心如山岳不动的俞雪棠这会儿掌心也生了汗, 她说:

    “这兵营极大,若有埋伏, 只怕数目不会小。我适才虽是站在你那头,可是如今射箭放火,里头也浑似无人模样,太怪异了!这兵营里不像藏了伯策,更像是埋伏着众多死士……你当真要进去?”

    “雪棠,难道你也叫那燕绥淮改了性子吗?——箭射不到营帐后头,我不进去,若是伯策隐身其中,便叫我失了手刃他的大好时机……生死有命,我爹如今乐得逍遥,没有我照样能活,我纵是死了他也不会过多牵挂。”宋诀陵说。

    “有的是人牵挂你。”俞雪棠睨着面前那被火吞去的辕门,“你若死了,宋家后继无人,难不成你想叫悉宋营更名改姓?”

    “我看‘俞’姓就不错。”

    “你甭贫!”俞雪棠忿忿道,“从前打仗,还可论一句成王败寇。如今你下令攻营,我没有异议;可你要进去,无异于拿你的命做筹码,是成则有生,败则必死。不止是你会死,你手下精忠也一样会死!你再仔细忖度忖度!”

    “想够了,我要进去。”

    俞雪棠将唇肉咬了进去,服了软,说:“我率兵走此营右缘,一会儿绥淮哥来了,我帮你把他给拦下来,以免他又跑你跟前一面骂,一面心内委屈,再掉回眼泪。”

    “那便多谢你。”宋诀陵笑道。

    他说罢抬手下令,那凛冽声止时,万马奔腾,俯冲下丘。

    ***

    宋诀陵冲在前端,长剑过处,尽是人首相离的尸身。至营帐后缘,忽而涌出数十匹孤狼,将他们围裹。

    狼咬断马腿,蹬腿一跃便将马上兵将也给扑至地上嘶咬。

    “秦人最喜饲狼,可独王工贵族可驯狼做刀……”宋诀陵哈出一口白气,旋即高呼,“诸将士听令,将这糟烂帐子挨个踏破,一个也不要漏下——!”

    谁料就是这一声令下,营帐深处忽而冲出几匹黑马,那伯策在诸兵将之后,看向宋诀陵,扬声笑道:“魏風小儿,倒是生了几分机敏!”

    宋诀陵将凤眸弯起,并不着急应答,只将手负在身后,冲将士们比了个手势,万箭便遽然扑向伯策一行人。

    可惜那些秦兵皆是老手,见状只沉着举起盾牌阻挡,不乱阵脚。

    营帐之外传来震天响声,原是燕绥淮所负责的帐外西路,有铺地秦兵纵马而来。

    曹结此时正跟在宋诀陵身后,他死死盯住了伯策,试图寻找那人的破绽,而宋诀陵却蓦地回身,同他说:“曹叔,听马蹄声,西路来的秦兵少说有两万,只怕真正的主力皆在那头……曹叔,这里有我,您安心到那儿支援阿淮便是!”

    “宋小子!叔哪里能走?!你分明清楚伯策那狼王一人便可抵千军万马!今儿你就是砍叔脑袋,叔也不走!!!”曹结急迫道。

    宋诀陵退在诸将身后,平静地说:“伯策已老,早便不复当年勇,曹叔,你信我,我定要他给谢家忠烈偿命!”

    耳畔忽刮劲风,直将挡在宋诀陵身前的兵士拦腰劈作两半。

    “偿命?做梦!!!”那伯策执一把加宽环首刀,每每挥动,便叫人听得割风声响。那声音算不得清脆,入耳只觉沉闷厚重,沙风似的压人。

    现下那环首刀被猛然朝宋诀陵压去,然那伯策不曾想,他恣意这么一招,却叫宋诀陵利用了其刀身宽扁难以迅速自纵砍变作横劈的短处。

    宋诀陵伺机而动,挥剑砍向刀身,叫那伯策也不由得倒身马背。然伯策粗臂一蓄力,又猛然将宋诀陵手上那把汉剑当开。

    那一招震得宋诀陵喉血上涌,俄顷腥味便侵袭至齿舌。宋诀陵仅仅舔罢嘴角渗漏而出的一点残血,踩稳马蹬,腰腹使劲,后仰避开了刀锋,又伸指抵住剑身向上送,以防备那环首刀会趁扫过其面时,骤然转向砍击其颈。

    那白发老将果真竖刀,环首之中的龙雀大环近在咫尺。他双手撑剑抵刀,趁其不备使上全力,硬是叫那重刀弹开几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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