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捡来的媳妇: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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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咕咕。

    沈夷光轻笑,抬首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宫里人多口杂,朝堂更是是非之地。咱们既然回来,往后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

    岑儿自小在宫里长大,哪里不懂这些。过去他在桃叶村可以肆无忌惮自由自在,可是现在不同了。

    他即将要做皇帝,从今往后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再不可能随性而活。

    想到此处,岑儿眼中失落。

    沈夷光见状,又道:“以后若有外人在,你我便以君臣相称。”

    “但是私下里,你仍旧唤我舅舅,我也还叫你岑儿——好不好?”

    岑儿脸上总算有了笑脸,紧接着又问:“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小溪哥哥?”

    “我好想他!”

    被带回皇宫后,岑儿就没有了自由,身边每天至少跟着几十个宫女太监,不仅见不到舅舅,也见不到小溪哥哥,心里闷得很。

    “就快了。”沈夷光向他保证:“我将他安置得很妥当。”

    他没有把乔溪放在宫里,就是防止落人口舌。况且现在宫里情况复杂,他不确定那些宫女太监中还有没有赵昱的人,害怕伤到乔溪,干脆把他放到外面安心。

    想到乔溪,沈夷光心里就涌出无限柔软。他期盼着这阵子赶紧忙完回家,再接上止玉和少简,他们一家子从此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再不分开。

    舅甥俩对坐片刻,岑儿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问道:“三哥会怎么样?”

    “……非死不可吗?”

    提起赵昱,沈夷光脸上笑意浅了许多:“他犯下弑君谋逆的大罪,万死不足惜。”

    这一年死在赵昱手下的人不计其数。他们中有忠心耿耿一心为民的老臣,也有满腔抱负的年轻英才,还有许许多多无辜的平民百姓。

    岑儿安静听他数着赵昱一桩桩一件件的罪孽,头垂得更低。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但他也只不过是个才十岁的孩童,内心深处对死亡有着天然的恐惧,何况赵昱是与他血脉关联的亲兄长。

    “三哥不喜欢我。”岑儿缓缓地说,“可是很久以前,他对我也是很好的。”

    在他们还没有决裂的过去,赵昱抱过他,耐心牵着他学会走路,手把手教他写下自己的名字,还笑盈盈的笑话他是短舌头的小哑巴。

    如果不是生在皇家,他们也曾是一对感情深厚的兄弟。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岑儿早就记忆模糊,他依旧能回忆起当初和三哥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

    沈夷光闻言叹气:“你记着他的好,赵昱却未必那么想。”

    当初他们几次三番遇到杀手,那些人一路围追堵截将他们置于死地,几乎招招毙命。赵昱铁了心要岑儿死,他又何曾念过一丝旧情?

    岑儿低头不语。

    纵然三哥对他如此绝情,他却并不恨他。

    正如赵夫子所说,岑儿骨子里有着不适合在皇家生存的仁慈善良。然而命运偏偏开了个玩笑,将他推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

    和赵昱一样,他同样别无选择。

    赐死赵昱的诏书是岑儿亲自草拟。他心里清楚,这件事只能由他来做。

    第二日,沈夷光独自带着那份诏书,来到幽禁赵昱的芳羽殿。

    据说这里曾是冷宫关押历代废妃的地方。因先帝后宫嫔妃人数不多,也没有出过犯错被废的先例,所以芳羽殿被荒废弃置了很多年。

    一踏足此地,饶是沙场见惯生死的沈夷光也不由觉得处处阴寒,仿佛里面有什么可怖的东西藏匿着。

    他手中端着托盘,脚下踩过半人高的杂草,抬袖拂去四处挡路的蛛网,一路“披荆斩棘”,才顺利抵达最深处的内殿。

    外面艳阳高照,屋里却一片昏暗阴冷,只余墙角一个小窗透进来一丝光亮,好像被人为割裂成两个世界。

    沈夷光默默地想,难怪那些宫女太监听闻“冷宫”二字便闻风丧胆。即便再如何健壮的人,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恐怕也活不过几年。

    赵昱一袭白衣,安安静静地坐在屋内唯一一张破木桌旁,正仰头若有所思的盯着那扇小窗。

    他头上的玉冠不知丢在何处,再加上被关进来后无人帮忙打理、已经好些天没有洗漱更衣,披头散发,面容憔悴,再没有过去的美好的模样。

    不过就算落魄,赵昱依旧后背挺得笔直,优哉游哉盘腿席地而坐,气定神闲,就好像还身处在他的正清殿。

    沈夷光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屋外唯一的光亮,赵昱抬头与他对望,片刻后轻声一笑,自然而然的招呼:

    “平昭来了?快些坐下。”

    他面上不慌不忙,仍然维持着优雅的姿态,无奈轻叹:

    “可惜……我这里再没有好茶能招待你了。”

    赵昱神情从容淡然,言辞间的亲昵雀跃与多年前别无二致,一时竟叫沈夷光错觉时光倒流。

    好像今日他不是来为叛贼送行,而是在一个初冬静谧的午后,赴一场旧友的茶约。

    第89章 八十九

    八十九

    沈夷光默默坐下, 将手中托盘放好,沉声说:“我不是来同你叙旧的。”

    赵昱不疾不徐看了他一眼,垂首轻笑:“看来……你的确是一点都不想看到我。”

    “真无情啊……”

    他半真半假的抱怨, 然而沈夷光并不接他的话, 正色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何而来。”

    赵昱挑眉:“是赵岑让你来杀我?”

    沈夷光没有回答。

    见状, 赵昱轻蔑冷笑:“怎么,那小子连亲自来见我的勇气都没有?”

    “果真是个胆小无能的废物。”

    看他死到临头还是那么嚣张,沈夷光拧眉斥道:“若你再敢对太子殿下不敬……”

    “不敬又如何?”赵昱眼神泛着冷意, “一刀捅死我吗?”

    沈夷光下意识握紧腰间长剑,但终究没有真的拔出来。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平复情绪, 缓缓地说:“你不必故意拿话激怒我。”

    “我奉殿下之命,特意前来送你一程。”他说着点了点托盘里的几样东西, 语气算得上客气:“殿下赐你白绫、鸩酒和匕首——你从中选其一自尽。”

    赵昱低头,目光在那三样东西上一一划过,不屑地一甩衣袖,将整个托盘掀翻, 里面的东西滚落出去, 装有鸩酒的酒壶也应声破碎。

    他神情阴郁, 满眼愤恨:“我偏不就死!”

    “赵岑以为他从今往后就可以安心坐在那个位子上, 高枕无忧了!?”

    沈夷光看着满地狼藉,并不因为赵昱的所为而生气,好言相劝:“你别无选择。”

    “若你识相点自然最好。”

    “否则,你总不会想让我明日叫几个人强行掰开你的嘴, 把毒酒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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