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第一苟王: 8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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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一出场就叠满了各种buff的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随着他这一声话落,草丛里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越蓬盛恨地拍了自己一巴掌。

    乌鸦嘴,瞎说啥啊。

    “真有趣。”

    沟壑之中,隆子睁开了眼,他微微一勾手,手上的绳索就如碎草般断开。

    面对众人,他满脸麻子就像是坑坑洼洼的土堆,笑起来渗人地很。

    隆子拍了拍身体站起来。

    粗布麻衣逐渐在空中变成流萤火光,众人如活见鬼般看着那个咬字清楚的隆子。

    磅礴而透明的异目如不断奔腾涌起的蚊蚁,密密麻麻地汇聚在隆子脚底,又一点点的把他撑起。

    “真、有、趣。”

    隆子道:“为何你们都以为,飞升者在此界外。”

    “为何你们都以为,始作俑者该是宋成。”

    隆子说完这句话,并不管旁人的脸色,只用那双与死人无异的眼珠子,静静地盯着邹娥皇:“你要故事,你要原因,你要这天下的作奸犯科都有一个可歌可泣的理由,那么——”

    “邹娥皇,我讲给你听。”

    隆子一边说,一边挥刀一砍,田埂里的草便被连根带起,无数小妖们就挣扎扭曲着,曾鲜活面孔立即变灰,倒在地上悄无声息。

    隆子又是一抬手,大壮以及余的村民就像是被从天而降的两只巨手捏起,两只巨手合一,并没有发出**与骨骼被碾碎的咯吱声,相反,村民们像液体一样淅淅沥沥地溶在一起。

    这个过程里,村民们始终睁着黑漆漆的眼睛,没有发出一句呐喊。

    众人脚下的土地,血色咒文凸显,如巨大的蜘蛛网状笼络至幻海天的每一个角落,以那口涌出异目的井为中心。

    刚刚的所有争取,在这一刻好像笑话。

    一个取悦隆子的笑话。

    邹娥皇木着脸。

    这惨淡的人生啊

    越蓬盛敬佩地看着她,以为她一脸沉重是在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不愧是师伯啊就是顽强。殊不知,邹娥皇只是简单的在想谁是宋成,大壮么。

    下一个念头则是:

    大壮他自己知道,供奉多年的神主,是他的发小隆子么?

    第87章  这一辈子,值了。

    自然是不知的。

    在大壮与其余一众由异目所化的, 如今又彻底归成异目这摊混沌的生魂记忆里,飞升上界的神主一直都是另一位,也就是邹娥皇翻看族谱里面找到那位十六代出过的元婴。

    而不是一直待在他们身边的, 隆子——宋隆昌。

    那么,飞升者是生来就知道自己能飞升的么。

    大概也不是的。

    就像是鲤鱼没过龙门之前,总觉得自己只是一条普通的小鱼;读书人没科举成名前,也断然不知道自己能金榜题名。

    可大概也是的。

    能越过龙门的鲤鱼, 并非是一朝一夕而跃,能金榜题名的书生,也绝非是只苦读了一日。古之成大事者, 必在冥冥中有所预料。

    隆子就是这样的人。

    隆子一开始没想过自己会修仙的, 但是当他真的走到节点的时候,麻子青年微微一笑,便若有所思地悟了。

    所谓命运把猪推到风口浪尖, 猪都会飞, 一样的道理。

    那一日求仙的同乡衣锦还乡,酩酊大醉的时候把村民供上来的几坛酒都打了个细碎, 说这些都是凡酒配不上他这个真仙人。

    隆子笑眯眯地, 按住了拔刀欲砍的大壮,为同乡拿来了十里八乡最好的女儿醉。

    后半夜。

    仙人一醉伶仃,悄无声息地死在了最瞧不起的凡人手里 。

    小名隆子的青年背靠在月华垂落的墙壁上,翻捡着染着血的乾坤袋,半是遗憾半是难过地想, 从小到大的玩伴,怎么换了身衣服, 就变成了他认不出的大人物。

    刀没对方胸口的瞬间他的虎口还有些麻木,如今粘稠的液体已冷凝。

    宋隆昌想, 既如此,那我便代他去寻仙。

    第二日,隆子告诉乡里乡亲们,说仙人早就走了。

    寒冬酷暑,日复一日。

    麻子脸青年支起箩筐,白日打猎耕田,晚上自行打坐,路上遇见好说话的大娘还会微微一笑打个招呼,田间有不懂事的孩童,兜子里永远是有两块饴糖的。

    直到有一天他回头,发现从不落雪的幻海天,突然有了雪,发现从不干涸的土地,突然变成了粒粒碎沙。

    直到有一天,他回头。

    发现背后空无一人。

    凡人和仙人之间,最难跨越的一直不是修为。

    是时间啊。

    沧海桑田,白驹过隙,

    世界上第一个飞升的人为什么执念下来呢。

    所有人都说祂厉害,所有人都以祂为傲,但是祂却只希望时光再慢一点再慢一点,年轻的祂想去看十四州四海,想去看天外天。

    那时祂不会料到,看过了一切的祂,只想回来。

    回来。

    哪怕此界无法承载祂磅礴的力量,哪怕最后的结果只有毁灭,哪怕要枉顾其他不想干的人妖性命,祂亦觉得自己无错。

    幻海天的故事,向来都只传对了一半。

    这里有村人,有万古第一个飞升者,有被吸干灵气的万亩荒漠,有一口井装着一个海但是唯独没有因凡人而动容的飞升者,也没有因为仙人而死的凡人。

    因为那群凡人,根本没有活到那个岁数。

    他们的子孙,也有手有脚,知道怎么离开这片地。

    “我有什么错呢?”

    隆子、宋隆昌不或许现在称呼为祂,更加合适了,祂慢慢地与异目汇聚在一起,粘稠斑驳的水质上闪过密密麻麻的眼珠与口舌,说话的声音如隆钟一般嗡嗡从浑身上下各处而出。

    “只是想让他们活下去,只是想让他们还活着,只是不想让别人改变,只是想让刹那永恒有什么错呢——”

    “为什么要阻拦,为什么要与我作对!”

    咆哮的声音、痴怨的声音,宝相庄严的声音,悲悯的声音,雌雄莫辨的声音万千音色,都在嗡嗡地重复着这句话,一时之间,邹娥皇脑子里只有“只是、只是”这几个词。

    她终于忍不住了,长剑出手,从地上单蹦而起。

    “难道我就有什么错吗?”

    邹娥皇平静反问:“难道他们就有什么错么。”

    “你觉得这是个可歌可泣的故事吗?”

    “你觉得你很伟大吗?”

    她实在是个好脾气的人,说话的时候语气平平,可是眸子深处,好像染着那一分极其危险的火光。

    谁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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