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神: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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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可能入魔…我想不通。”

    “他最近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没有…近日山中事务繁多,其实他鲜少来我这里,大多时候都宿在书房。”

    “那早些时候呢?”若见微回想着问道,“近几十年来…他可有什么入魔的征兆?”

    穆晚被他话中所含信息所震惊:“你是说他早就入魔…这不可能!”

    若见微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不可能…”穆晚喃喃自语,“…他有什么理由堕魔?功法出错?修行受阻?魔气侵袭?那我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她忽然一顿,难以置信道:“…是心魔…”

    是了,他们之间的纠葛,不仅是她穆晚一生的郁结,也是贺越心中难消的孽障。

    若见微离开穆晚居处,又独自来到了贺越的书房。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线天光洒入屋内,其中景象便一一展现在眼前。

    书房收拾得干净整洁,四面墙上的书架皆摆满了书册。

    靠窗的地方放着书案,上面笔墨纸砚俱全,仍有写了一半的纸铺在桌上,上面是贺越近日的安排。

    纸上字迹前面工整清晰,越到后面却逐渐潦草,最后的几个字可见落笔之人的心绪动荡紊乱。

    贺越在众人眼中是个威严又不失风度的人,能将苍梧山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其作为九州第一大的剑修门派而屹立不倒,足可见他手腕了得。

    由这未完成的安排可见,贺越当日确实是突生意外,难怪众人此前皆无察觉。

    若见微在房内转了一圈,并未发现魔气的踪迹。

    他缓缓打量着四周的布置,心中仍是不解,若贺越当真入魔,他又为何出现在论剑台,还与师父交手,最终不知所踪。

    其中缘由,恐怕只有找到贺越本人当面问个清楚了。

    若见微的视线停留在窗边花瓶中插着的一枝梅花上,那上面有淡淡的灵力流转。

    他伸手轻轻触碰那灵力形成的光晕,只见一层无形的壳乍然碎裂,枝头的梅花瓣纷纷扬扬飘了下来。

    一地落红。

    杜衡沿着先前的方向继续前行,终于来到尔是山山脚。

    这座山既不似苍梧山那般有高耸入云的山峰,也不如浮玉山一样有独具一格的形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他心中却升起一股熟悉之感。

    越往山中行走,那熟悉感越发明显,杜衡隐隐约约有了些许猜测。

    依照“溯世”中的记载,尔是山乃“优昙尊”证道成神之处,且其中明确提到,彼时尊者背靠优昙钵罗树,其上金色钵罗华盛开,乃是天道昭示。

    靠着那种感觉的指引,杜衡几乎没有走太多弯路,便看到了那棵树。

    那树的树干有几人合抱一般粗,上面布满了历经千年的沧桑痕迹,而树上依旧枝繁叶茂,绿荫蔽日。

    杜衡缓步向那里走去。

    在树下,立着一把剑。

    剑身正泛着淡淡的金色,杜衡没有看过盛开的优昙钵罗花,不过他想,那花的颜色,一定就是这样的金色。

    他知道这把剑。

    杜衡缓缓伸出手。

    这种感觉确实神奇,明明他这辈子从未见过,但他就是知道这把剑,还有持剑之人的名字,像是早已刻在心底。

    ——剑名“如是”,人唤乌昙。

    剑柄被握住的那一瞬间,优昙钵罗树的四周忽然紫光大盛,杜衡衣袍无风自动,而后无数金色与紫色的光流从四面八方而来,汇入了他体内。

    一道淡淡的虚影随之出现在杜衡眼前,他看着那人与自己无二的银发与灰眸,震惊道:“你…”

    便在这时,大量破碎的记忆片段涌入他脑中,杜衡眼前一黑,陷入了纷至沓来的回忆之中。

    若见微找到上官筠:“吾要为吾师下葬。”

    上官筠惊道:“但若长老被害一事尚未…”

    “此事由吾负责,”若见微道,“吾自会给众人一个交代。”

    “…那我师父…”上官筠看着他迟疑道。

    若见微语气淡淡:“贺越杀害吾师父之事已无可争论。”

    上官筠默默垂下了头,就听若见微继续道:“但此刻山内人心浮动,非是将事情公之于众的好时机。”

    “待吾亲自找到他,问清事情原委,必会做下处置。”

    上官筠蓦地抬头:“师兄的意思是…”

    “上官,”若见微认真地看着他,“贺越可能已经入魔了。”

    次日,阴雨连绵,苍梧山上下挂满了白幡,举目皆是苍茫压抑的白色。

    若关山的居处设起了灵堂,若见微几人守在堂中,沉默着迎接前来吊唁的人。

    修者虽然脱离凡俗,追求证道成神,但在婚丧嫁娶等许多事上仍保留着凡间的习惯。

    或许他们自己也深知,纵使一心向道,潜心修行,获得无上修为,数百寿数,仍是逃脱不了尘世的牵绊。

    人生八苦,七情六欲,三千红尘,无一不是劫。

    前来悼念者多为本门弟子,盖因如今九州动荡,魔祸迭起,各门派自顾不暇,少有能抽出身来亲自到场的人。

    时至深夜,若见微安顿师弟师妹前去休息,独自一人返回灵堂之中。

    屋内仅点着几盏白烛,映着长眠之人的棺椁。

    若见微跪在地上,抬头与若关山的牌位相对。

    烛火明灭,他就这样长久地沉默着。

    若见微少时随着若关山,学剑法亦学剑道。

    自他学成下山,便一直秉持师父的“道”行走世间,以剑护世,这么多年未曾有丝毫行错偏差。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若关山的“道”早已深深烙印在若见微行事处世之准则中。

    若关山于此道确实已臻至巅峰,放眼九州,也少有他这般心性坚韧,多少年恪守己道的修剑者。

    九州各家皆公认,若关山之剑道早已圆满,只差些许时机气运,便能可登至神位。

    他是九州近百年来离神道最近的人。

    只是这等惊才绝艳之人,最后却黯然离世,该叹一声天妒英才还是命数如此,叫人唏嘘不已。

    若见微想起先前同若关山论道之时,师父言及天道在上,万事万物皆遵其理,修者之道当顺其而行。

    可师父一生坚守自省,体悟道法,却只能抱憾而终,他不明白,这…也是天道吗?

    所谓天道天机,难以捉摸,却是不论朝生暮死的惠菇还是千年不老的大椿,都要受到它无形的牵制。

    人|事已尽,天命难违。

    若见微遵循师父的道走了这么多年,如今第一次感到了少有的茫然。

    若关山的路已走到了尽头,而他还要继续走下去。

    “照夜”与“崔嵬”两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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