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歌头: 18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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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忍不住问:“县尊,之前我们明明还能多少杀几个马匪,说不定就能因此立大功,您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撤退?”

    黑夜茫茫,掩盖了生死交锋的惨状,也加热了血液里的勇气。

    “立了大功,也得有命去领。”贺今行忽然想起他爹讲过的话,看着前路说:“我们首先要考虑的是活下来,而不是杀多少马匪。若我们在谷口外与马匪鏖战,固然可以多杀几个,但却难以保证每个人都不会受伤乃至牺牲。如果你们折在这里,回不了家,你们的爹娘妻儿、兄弟姊妹该怎么办?”

    身后静了一瞬,接着响起一道不解的声音:“可您之前不也是一个人留下了么?”

    但没等他回答,便有另一名衙役说:“你傻呀,你怎么不问县尊一开始为什么要过来呢?再说了,县尊的功夫可比我们好多了。”

    “我一个人的话,我拦不住,可以跑啊。你们也看到了,我轻功很好,能跑得很快。”贺今行用轻松些的语气解释,回头看去,那些马匪果然已经骑马追了过来,“加快速度!”

    “是!”变得纷乱的马蹄仿佛在提醒大家,他们还在逃命途中。

    很快就到了山脊下,贺今行催马上去,马儿走了几步便不肯再动。他先下马,再扶汤县丞下来,然后对大家说:“山路陡,路上弯多,碎石多,上去的时候小心。”

    汤县丞好好地待在马背上就用尽了全部力气,却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抓住他的袖子,“县尊您呢?”

    大家下了马,都看着他。

    “你们先到前头探路,如果我没记错,山顶那边还有条小路。到时候从那边下山,然后回县城等临州卫过来。”贺今行一直拿着那把刀,“我在这儿借这几匹马拦一拦他们,然后再回去。”

    “放心,我不会做送死的事。”他微微笑道:“你们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在山顶等我。”

    衙役们沉默了片刻,想帮忙又怕自己给他添麻烦,便说:“那您一定要上来。”

    “好。”贺今行目送他们走上山,才重又翻身上马,将另外几匹没人骑的马儿赶到前面。

    不止马匪不想放过他,他也不想放过他们。

    西北的响马,上到劫官军粮饷,下到掠普通百姓家财,无恶不作,且报复心极强。

    既然到他治下,就如他的下属们所说,能杀几个是几个。

    他横刀马上,注视着马匪卷近的尘土,心中计算着彼此的距离。而后掐准时机,一夹马腹,赶着近十匹马儿随他一起冲锋。

    马匪们看到他一人前来,皆是大喜,“找死!”

    正当时,一只山鹰抓破夜幕,自山巅掠下,展平的双翅呼啸着从他身边飞过。

    “来得正好!”贺今行放了缰绳,拽出挂在脖子上的项链。

    随即一声尖利的哨响自地面直达天际,将夜幕刺穿。

    山鹰巡回,先他一步抓破了一名马匪的脑袋。

    两边即将相遇,在空骑扰乱阻隔马匪阵型之际,贺今行却陡然转马,并不正面相抗。他横着从马匪队伍的边缘切过,手起刀落,收下两条马匪性命,便立即拉远距离。

    马匪们被戏耍,怒火再上一层,不管不顾地砍翻那些不长眼的马,接着呼喝着分作两队,欲从两边包抄。

    他们身后一侧却响起急促而齐整的马蹄声,惊悚地回头看去,只见一溜高大得骇人的马匹仿佛一息之间就奔袭到了眼前。

    马背上随坐骑律动的几乎都是赤膊的年轻异族男儿,弯刀在月色下甩出锃亮的寒光。哪怕只有十数人,却带着天地都该为他们让道的气势,令人忍不住心惊胆寒。

    贺今行也看到他们,夹着刀,举起手臂朝他们做了几个大的手势,然后用西凉话吼了几句。

    星央看懂了,他的将军说,我们打一场剿灭战。

    于是他们这十余骑三两结对,迅速分散向四面八方,很快结成稀疏的包围圈,把即将分散开的两队马匪圈回了一起。

    “你们退什么退!”马匪中有人高声怒喝,“他们才多少人,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可、可他们是——”他身边的同伙哆嗦着,尚未说出那个名号,一把弯刀就带着破风声插进了他的胸口,带得他向后仰倒滚落马下。

    这名马匪被吓得目眦欲裂,在周遭同伙突然抱头四散中猛地回头,视线里只有大得近乎恐怖的马头与高高扬起的马蹄。

    精钢制成的马蹄铁铸有一圈尖钉,除了能抓稳戈壁,还能将敌人当胸踩碎。

    金刚轮拔蹄不停,星央俯身抽回自己的弯刀,下一刹起身时,大臂抡圆,就势割下一颗马匪头颅。

    鲜血爆溅的瞬间,贺今行相向纵马而来,在落下的血花里抬手与他击掌,随即错身而过。

    只这一回冲阵,他们便将马匪队伍分割作四五个小块。就此反复几轮,如挟雷霆万钧之势,不出半炷香,便横扫了这群马匪。

    来回奔驰的骏马们终于慢下来,马背上的青年们围拢过来,挨挨挤挤地齐声笑道:“将军。”

    “大家好久不见。”贺今行近乎放松地轻叹,目光从他们的面容上一一看过去,不自觉地绽开温和的笑容。然而视线往下,落到满地的马匪尸身上,却很快皱眉道:“不大对。”

    星央立即接话:“还有漏掉的?”

    一行人飞奔进杉杉谷,原本堆在谷里的财宝果然不见踪影。

    “我说怎么一开始就没见到匪首。”贺今行仔细查看地上的痕迹,“估计在让大部分手下追过来的时候,这人就带着亲信卷了财宝跑了。”

    星央燃了支火把给他照明,“我们去追?”

    “他们在这里挖了十几麻袋的金银珠宝,分量不少,应该跑不远。”贺今行追着地上的脚步出谷,很快换成了沉重的马蹄印,一路蜿蜒向西北方向。

    跟着查看的另一名青年说:“这么多钱?是不是以前那些毒草贩子留下的?”

    贺今行点点头,“追上他们,绝不能让他们扰乱边境线。”

    众人利落地上马,临走前,星央问:“将军,不,今行不去吗?”

    他轻轻摇头,“我是云织县令,这里还有事需要我。”

    星央不说话了,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里酝酿出困惑。

    他伸出手掌,“嗯?”

    星央还在犹豫,旁里却伸出一只手,先他一步和贺今行碰了一下。

    “桑纯。”他生气了,转而去抓这只手。

    “大哥,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桑纯躲到贺今行身后,耸了耸肩,“要不我带兄弟们去,你留在这里和将军一起。”

    “不。”星央坚定地拒绝,然后也对贺今行说:“星央替你去。”

    他再次笑起来,“好。”

    “之后还是在云织县找你?”

    “对,不过我近几日大概会去净州。”

    神仙营如一场及时雨来去皆快,贺今行却仿佛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回到了过去,重温了一遍那些快意得像风一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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