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深恩不负》 7、再世相逢(第2/3页)
出重围,便朝着图南山南脉逃匿藏身,后来将死之际抛下他,拼着一口气去引开了刺客。
卫听澜独自一人拖着伤体,在雪中既寻不到高邈的踪迹,也辨不清方向,没走多远就倒在了大雪中。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冻死在雪地里的时候,恍惚看见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停在了他身前,拂去了他背上的积雪。
等到他彻底清醒过来,人已到了京城的祝府。
祝予怀。
这个名字不轻不重地在他心头一落,叫他忽然记起重生前那个梦,那只覆在他头顶的温暖的手。
马蹄踏碎枯枝,溅起一路雪屑,眼前凄寒的图南山,渐渐与前世冰冷砭骨的雪岭重合在了一起。
卫听澜心里很乱。
重活一次,他本不想再欠祝予怀的人情,也不想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去见他。
见了他,该怎么说?
卫听澜的思绪在大雪中胡乱地飘飞——时间紧急,若是祝予怀不肯跟他走,他就只能强行将人捆了掳走,来日再登门请罪了。
但万一……祝予怀也像他一样复生了。
祝予怀若是记得前世的一切,会后悔当初从图南山的雪地里救起了他吗?
他若是记得,此刻会不会也在漫山遍野地找自己,想要往重伤昏迷的自己身上再补几刀?
卫听澜想着这些,就像是熬着酷刑。他用力挥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冻得没知觉的手攥紧了缰绳。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虽已派将士往澧京送信求援,但往返路上要时间,高邈等不起。
卫听澜知道,祝予怀的师父裘平生,不仅是个武痴,还是世间少有的毒道奇才。祝予怀的一身武艺都承自裘平生,医毒之术想来也不会太差。
只要能想法子多拖点时间,高邈便多一线生机。
倘若祝予怀真要杀自己……
卫听澜咬牙切齿地想着——用我的命,去换高邈的命便是了!
“你们看那是什么?”侯跃突然诧异道,“前面那黑马,看着有些像追影?”
卫听澜也看见了追影。他抬手打了个呼哨,追影也激动地啼鸣了一声作为回应,加速朝这边奔来。
“来得正好。”卫听澜勒住马,直接按着马背纵身跃到了追影背上。
于思训忙道:“小郎君当心,追影被下的药……”
“无事,我自有分寸。”卫听澜抚了抚马背上的伤,“我先走一步,你们随后跟来。”
追影似乎还未完全从药效中缓过神,虽然没有发狂将他从马背上摔下来,却有些不同寻常的兴奋。跑了没多远,它忽然背着卫听澜,轻车熟路地跃进了丛林中。
卫听澜几次尝试控着缰绳,勒令它回到马道上去,但追影不满地晃了晃马头,认定了什么似的一意孤行。
“怎么回事。”卫听澜皱起了眉,“追影,你难道已经见过……”
话未说完,追影一跃而起,从林间跳了出来,然后更加欢腾地带着他向前飞奔。
卫听澜果然远远地看见了一群人。
“欸,你们看,那马怎么又回来了?还带了个人。”易鸣眼尖,最先瞧见了他。
有人议论道:“那人身上的甲衣,好像沾了血?”
易长风观望几眼,面色严峻起来,吩咐道:“易鸣,你速去禀告公子。”
“是!”易鸣匆忙去了。
卫听澜到了近前,下马站在追影身旁,不露声色地打量这群人。
不是祝予怀的人。
前世他在祝府养过一阵子伤,但眼前这些人他并没有印象。且祝予怀一向不喜奢靡,出门在外从来都是轻装简行,卫听澜依稀记得,前世他从雁安返京时就骑了匹马,身边只带了一个十分聒噪的小护卫。
而眼下这情形,一箱又一箱的行装装了好几车,估计是哪个贪图享乐的富家子弟出行。卫听澜心中难免失望。
护卫们聚集起来,易长风握着刀柄戒备道:“来者何人?”
尽管希望渺茫,卫听澜还是站定了步,死马当活马医地说道:“劳烦兄弟替我通报你家主人,我的主家是西北来的行商,我是主家的侍从。我们在图南山遭了劫匪,有人不慎遭了暗算,中了毒。不知贵人可否施以援手,借我两个大夫?来日我家主人必当登门道谢。”
卫听澜刻意提高了声音,不远处的马车里,刚得了易鸣禀告的祝予怀亦听到了这番话。
“公子,这人不可轻信。”易鸣提醒道,“寻常行商哪儿雇得起这样的好马?他身上的甲胄看着也不简单,是从哪儿捡的、抢的也未可知。”
德音有些担忧:“公子,那人会不会是贼喊捉贼啊?”
祝予怀拍了拍她:“别怕,我出去看看。”
德音再次给他穿戴好大氅和风领,又塞了个手炉给他。易鸣掀起车帘,轻手轻脚地扶他下车,又撑起了伞为他挡雪。
卫听澜等得已有些不耐烦,一手摆弄着缰绳,准备一被对方拒绝便立刻上马离去。他忧心着高邈,心中有些恼火追影的自作主张。
祝予怀揣着手炉朝护卫们走去,看见人群之后,一个鬓发凌乱的少年牵着先前那匹四体修长的骏马,魂不守舍地立着。他身上穿着染血玄甲,甲胄内的衣裳几乎被雪水浸透了,结满了细碎的冰霜。
看起来跟易鸣一般大,这副可怜样子,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即便如此,他的脊背依然挺拔,昂着头的侧影像柄执拗桀骜的利剑,竟隐约能看出些渊渟岳峙的气势来。
这样一个孩子,若是因为什么缘故落草为寇……着实有些可惜了。
祝予怀的心不由自主地软了软,转头让易鸣从边上的行装里卸下一个酒囊。
“很累了吧?”他向少年问道,“可要先喝点酒暖一暖?”
这声音如同堤岸春柳绕住的风,轻飘飘地掠过雪幕。卫听澜身形一僵,愕然转头看去。
伞下,一个裹着霜色狐裘大氅的年轻人温和地望着他,苍白的脸埋了一小半在风领中。他举着羊皮酒囊的那只手骨节瘦削,关节泛着一点青,另一只手则掩在大氅下,似乎十分畏寒。
卫听澜几乎在一瞬间,就看见了他袖口露出的那一点月白色。
是……祝予怀。
他一抬眼,正对上那如山泉般潋滟的双眼,平静、毫无芥蒂,甚至含着笑——祝予怀显然不认得他了。
卫听澜说不清此刻的心情是庆幸还是落寞,在这种关怀备至的目光之下,他甚至有种无处遁形的慌乱感。
祝予怀等了片刻不见他反应,微微挑了挑眉。
怎么感觉这孩子是个傻的?
卫听澜发现祝予怀的手还举着,忙点头道了声谢,易长风便拿过酒囊抛给他。
卫听澜局促地用双手接住,像想要掩饰什么似的,匆忙地拔开盖子就往嘴里灌。
祝予怀笑了笑,等他喝完,试探地问道:“敢问小兄弟,是在图南山何处遇到的劫匪?”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现在阅读的是
【老怀表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