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恩不负: 21、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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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多年再一次站在这院落中,曾经明艳如烈日的院中人褪去了记忆里恣意的光芒,霁月初雪般安然地坐在那儿,好似变了,又恍如没变。卫听澜不由自主地止步,心头生出几分近乡情怯似的恍惚感。

    德音正趴在门旁水缸边上逗金鱼,高邈身量太高,甫一迈入院中,骤然投下的阴影惊得几尾鱼满缸游窜。德音“哎呀”一声,抬头看见来客小山似的块头,诧异地止了声。

    祝予怀手中笔顿了顿,抬眼看来。

    院门口,一身飒爽锦衣的少年站在几竿修竹旁,举步不定地望着他。

    两人视线相触,祝予怀怔愣一瞬,隐约觉得今日的卫听澜似有哪里不同。

    这才几日不见,他是不是长高了一点?

    “濯青来得好早。”他展颜而笑,放下笔起身来迎,又问道,“这一位是?”

    “在下高邈。”高邈抬手抱拳,“图南山中得郎君相助,一直未能当面相谢,还望勿怪。”

    祝予怀忙抬手回礼:“举手之劳,高将军不必客气。”

    “‘高将军’?”德音好奇地看着高邈,“你也是朔西来的将军吗?”

    高邈低下头,才看见还有这么个小不点两眼放光地朝自己打量,笑道:“是啊。”

    “德音,莫要无礼。”祝予怀点了点她的额头,笑说,“两位先随我进屋坐吧,正好煮了些热茶。

    德音丢下手里的鱼食,欢欣道:“我也去!”

    祝予怀引着人往屋内走去,行走之间,衣摆下漏出双枣红色缀白绒边的鞋来,被他这通身的浅淡一衬,分外惹眼。

    卫听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九隅兄这鞋,很别致。”

    祝予怀身形一顿。

    要命,他今日穿的是那双虎头鞋!

    这鞋虽幼稚,但是又软又暖和,居家久了他就妥协了,甚至还穿得有点上瘾,都忘记了换。

    “是吗。”祝予怀脸上禁不住有些热,“这鞋是父亲送的。样式是稚气些,不过挺暖和……冬日么,就是要暖和些才好。”

    卫听澜听了,有些羡慕:“虎头驱鬼辟邪,绣在孩童鞋上,是为祈福孩子没病没灾。没想到九隅兄这般大了,还能得令尊如此无微不至的宠爱。”

    祝予怀失笑道:“濯青莫要笑话我了,在家父眼中,我怕是只有三岁。”

    “哪儿是笑话。”卫听澜也笑了笑,“小时候每年过年,我娘也会给我纳虎头鞋,我那时不知爱惜,总滚得全都是泥。等到后来,跟着我娘去了湍城……”

    他顿了顿,像记起了什么似的,笑容淡了:“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祝予怀一听“湍城”,却想起了些边疆旧闻。

    据说七年前湍城被围时,朔西都护使卫昭的夫人与幼子都在城中。彼时卫昭带着长子镇守白头关,与瓦丹主军交战,虽收到了北疆的求援急报,却赶不及调兵驰援湍城。

    卫昭在那一战中永远失去了结发妻子。算起来,那时卫听澜只有八岁。

    湍城一战不堪回首,一个八岁的孩子,该是何其艰难才活了下来?

    祝予怀有些不忍心细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外面冷,进屋吧。”

    屋内隐隐浮动着草药苦香,虽燃着暖炉,却没有半分燥气。

    落座时,卫听澜摸了摸来之前收在衣襟里的东西,踌躇了一瞬,又放下了手。

    高邈落了座,接了祝予怀斟的茶,真诚感激道:“在下此行,除了要谢祝郎君的救命之恩,还要谢您劳心费力地为追影疗伤。这一人一马的恩情,实在无以为报,往后郎君有什么难处,用得上我高邈的,只管开口。”

    “将军客气了。”祝予怀笑了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追影……是将军的战马?”

    高邈愣了愣,又恍然若悟:“郎君以为是阿澜的吧?”

    祝予怀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日见濯青对它爱护备至,误会了。”

    高邈笑起来:“这小子从小就眼馋追影,恨不得早生几年把它从我手底下抢了去。郎君莫看他现在规规矩矩,他小时候野得要命,有回趁我不在牵了追影出去跑马,玩得太疯,摔破了头。幸好地上有草垫着,只叫他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能动了,他又跑去马厩眼巴巴地蹲着,追影看了都嫌他。”

    祝予怀听着,觉得有趣,又情不自禁地有些欣羡。

    他在雁安养病的这些年,安安静静地度过了本该是最轻狂、最爱疯闹的年纪,如今回想起来,竟是没一件能像这样被拿出来调侃一二的年少轶事。

    祝予怀悄悄看了眼卫听澜,见他面无表情地正襟危坐,浑身都写满了不高兴,不由得漏了一声笑。这笑像猫爪似的在卫听澜心里挠了一把,他闷声不语,端起茶盏猛灌了一口。

    祝予怀莞尔:“听说朔西人人爱马,果然名不虚传。”

    “是啊,朔西突骑离不开马。”高邈感叹道,“到了战场上,战马既是与我们出生入死的伙伴,更是我们的倚仗。我少时狂傲,满腔的热血没处洒,若非有追影,怕难平安无恙地活到今日。”

    高邈是健谈的性子,看祝予怀听得专注,便搁下茶盏细细讲起来。

    “有年冬天瓦丹侵扰边境,我随辎重队往白头关前线运送粮草,可雪太大堵了马道,我们只能铤而走险从山里绕路,结果半道上正好遇到了瓦丹人的骑兵。”

    “那一战打得很艰辛,冰天雪地,手都快冻没了,我一时不防,被打落了手里的刀。幸而追影反应快,一撅蹄子毫不留情地把我甩下了马,摔得是够呛,却堪堪躲过瓦丹人劈面而来的一刀,这才捡了条命回来。”

    德音听得入神,紧张道:“后来呢?打赢了吗?”

    “打赢了。”高邈微叹口气,“得亏那不是他们的主力。可惜粮草在混战中损失近半,运到白头关时,将士们已经饿了两天肚子。就靠着我们送去的那么一点粮,硬是又撑了六七日,等到了青丝阙的援军,这才里外包抄,大破敌军。”

    祝予怀唏嘘不已:“多亏了将士们在前方披肝沥胆,天下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朔西突骑……不愧为大烨的铜墙铁壁。”

    是啊。卫听澜手指摩梭着茶盏,神情晦暗不明。

    朔西将士用血肉筑成的铜墙铁壁,挡住了瓦丹的豺狼虎豹,却挡不住澧京的忌惮。父亲和大哥一生为国尽忠,前世却落得那般下场……

    “高将军。”德音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我能拜你为师吗?”

    卫听澜的手一顿,满脑子阴郁的想法才刚破土而出,这一打岔,好似被人一铁锹拍回去了。

    几人齐齐看向德音,屋内一片沉默。

    祝予怀轻咳一声:“德音……你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该改改了。”

    “哎呀我知道,三思而后行嘛。”德音委屈道,“可我刚刚反复想了好几遍呢,我是真心实意想拜师!”

    高邈一头雾水:“你一个小女娃……拜我为师,我又能教什么?”

    “我想学武。”德音站起身,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您看,话本子里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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