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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飞鸟》 30-40(第6/15页)
相继地散在中心草场时断时续地跟跑。
五班一些人也跟了会儿就回终点等着,依依不饶的还得是王晴,在草场上横跨来横跨去,不停给她洗脑要肌肉用力,放松呼吸。
黎也一直不愿回复她消耗自身,以为她撑死两三圈也该走了,没想到她如此坚持,黎也出于无奈看向她,夹在杂乱气喘里轻弱地提醒:“回去,我可以。”
她还是坚持。
黎也简直想晕:“你一会儿还得跑。”
她总算灵光了,停下来,站住脚目送,跟着一同陪跑的几个歇乏。
第十圈,所有人都几乎消耗到体能极限,灵魂飘走,只剩一具空壳在跑道上游荡,有甚者直接将比赛发挥成竞走项目,陪跑的死催都催不动,裁判席跟着恨铁不成钢地连连摇头,叹着长跑年年没看头,一群焉了吧唧的人比谁更能摆。
黎也难得清静不久,远远就从斜边看见篮球场那块观赛区域蹦跶出个姚望,他刚在靳邵他们前边儿比完,身上穿的运动装,精气儿特足地喊着黎也过来,踩着沟盖板和她一条平线陪跑。
“我刚闻着味儿就来了,昨天秦棠跟我们线上抱怨,你还真替她跑三千呢?!”
黎也跑得脑子也多少胀晕,没鸟他。
他继续自我输出:“篮球赛那边靳邵也在比,差不多快完了,你们班今年真是弯道超车,我看你名次也不低吧,这是第几圈了?”
黎也还是一脸“你看我方便聊天吗”的冷面,想叫他别跟了,后边猛然蹭来一股力,直冲正是摆开状态的肘臂,刹那,脑子里是没声音的,但潜意识仿佛听到了拉扯的闷响,她整个人被推地往内圈外颤悠。
我……操。
完了。
“我操!怎么撞人呢!”姚望比她还先叫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真不是故意的!”撞到她的女生连连抱歉,很不好意思地歪七扭八跑到她前头去。
在此之前,她心里有数,摆臂所附加的疼痛远不及她能够承受的极限,她肢体协调,重心移动平稳,直线性又强,均匀节奏秒杀一排人。
在此之后,去你妈的有数。
肘往下的小臂夸张得像坏死,一晃一晃痛到她眼眶充血,流下来的是汗还是泪也分不清。
她表情太不对了,姚望很快注意到异常问她什么情况,她用力摇头,快速调整状态,右臂摆动幅度稍小。
只能说太不是时候,在最后三圈的节骨眼上,经此一遭,能赶上来的都诈尸一阵赶上来了,原本黎也能在前方看见很多人,那些人被她甩开半圈,一圈,两圈,现在她不确定了,一眨眼,所有都可能在她前边。
这种危机感使她越加急迫,有那么一段路甚至不顾后果地加速过,又泄力。
两圈,接近终点的跑道两旁筑起的人墙越密了,裁判席的老师顶着喇叭喊,让气氛再次躁动起来,除了些走太久完全没希望的,剩下想争名次都发起力,场上立即进入白热化阶段,堪比接力赛的慷慨激扬。
黎也脑子里嗡嗡嗡地不知什么在叫,控制不住地张口,风刺着脸颊,耳边,再化作刀片扎进喉咙里,咸腥溢出,胃里翻江倒海,她感觉身体里所有的器官都在相互挤压。
再一次绕过终点线,异样更强烈,蓄满情绪的各个班级赓续着疾声大呼,一堆人追着跑,嚎叫声几乎要炸开她的耳膜。
一圈。
最后一圈。
黎也不知道自己蒙头跑到了什么方位,喧哗里倏然升起两下清亮尖厉的哨声,声势浩大的呼噪清晰地从侧面朝她压。
那是篮球场的方向。
那刻全然空白的脑子里只蹦出一个念头。
——他妈的必须得赢。
只剩半圈,又或许半圈多一点,她眼前时黑时亮,有不下五个人,这些人里,哪些是落圈的,哪些是真正在她前边的,不清楚,一股冲劲就豁出去,低头,有喧闹,再抬头,有阳光,耳边鼓噪,可能是心跳也可能是错觉。
五班的人都跑过来了,领头的是王晴,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奔来,那些冲耳的轰鸣现在有一部分冲着她,加油喊得滚热沸腾。
二十米。
十五米。
十米。
五米。
右臂疼到麻木,跑起来感知不到四肢的存在,像腾空,飞起来。
王晴起初并不把太大希望投注在她身上,长跑摆烂的多了去了,根本不会指望一个被不情不愿拉来替跑的能够让人耳目一新。
本来,她能够完整地跑下来,就觉得够了,行了,不强求,也不失望。
但现在,一切都虚无了。
这是对耐力最大耗尽的长跑,关键点被超越再想翻身难如登天,可她就是这么赤裸裸地把自己从逆境中拉出来,实现最大跨度的奋力超越,一个接一个人在秒钟之间甩在脑后。
以至于惊觉,她的出现好像就已经不可思议。
月考空降布告栏年级榜首,周考小测门门拔尖,以一己之力拉高全班平均分;即使站在风口浪尖,被凌压胁制下仍有勇气道一个不字,抗衡一个公平。
她的不可向迩源自她个人的孤傲和强大,张扬独特,明媚热烈,万古长春,很极致,很有魅力,好到让女生都难抑喜欢的一个人。
谁也不会质疑她的名字走到哪里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是的,哪里都是,方方面面。
包括当下。
她只身冲开终点拉起的红带的那一霎。
这人就是奇迹。
“挖槽第一!!”
“这他妈都行?!”
“牛!逼!”
五班瞬间鬼叫起来,人都朝跑道终点围,嚷着和其他班打成一片,不知是不是有过打赌,五班几个男生嘴脸特嚣张地叫一班那群赶紧跑去自己班催催,争取拿下后五个名次。
而黎也,她累到完全不知今夕何夕,冲过终点扑着红带就跪坐下去,掌撑地上,顶到右臂,痛得干脆一侧,正面朝天躺,大口喘进来之不易的清新氧气。
地是烫的,人是热的,阳光底下她模糊睁开的眼缝里钻进许多张人脸,关心、恭贺、赞许,倾盆而下。
喧噪是各方涌来的,会集在篮球场和跑道终点,最终融和在同一频率的欢呼里,黎也从五班那些大喇叭里听到了靳邵的名字。
篮球决赛冠军。
三千米长跑第一。
他们这么喊着,叫着,带动的气氛达到沸点,输掉的别班都相继感染。
黎也耳朵又发鸣,听不清了,太阳穴胀得通红,脸和唇色却白得厉害,有人朝她递了瓶水,她抬手接,哆哆嗦嗦地架住了才发觉自己抬的右手。
“你挺能啊。”
这声自侧面穿过来的同时,不过两秒,矿泉水脱手砸落,骨碌碌地滚到一个站到她侧边的人的脚边。
运动鞋,光腿,顺着往上看,不出所料,又出乎预料地赶到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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