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反派他亲爹: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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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约定,元澈才勉强愿意在奉神司求学。

    在奉神司度过的前半个月,元澈很开心,奉神司的先生们尽是大能,哪怕在术法的悟性上笨拙如他,其实也能听懂一些,假以时日,起码也能有点进步。

    师父来看他时,他开心地与师父说了好久,然后……他看到师父眼中的欣慰与放心,以及释然。

    就好像,他只要完全放下心来,就会松开元澈的手。

    元澈的开心凝固,一下如坠冰窖。

    他被师父捡回来,他只有师父一个家人,师父也就剩他了。

    师父怎么能不要他呢?

    于是他开始跟同窗学子们客客气气,不敢深交,刚用了点功的术法再度放下,就怕师父看他过得好,放下心来,哪天悄无声息走掉。

    顾江雪大约是看出来了,劝过他几回,但元澈不敢赌。

    他又不会去主动惹事打架,别的都不要紧,还是师父最重要。

    后来离开奉神司,随着他名声愈发响亮,师父好像愈发沉默,后来,竟把两人住了十几年的药庐留给他,要搬去别的地方。

    自己医术出众,流言蜚语却让师父受伤,是他错了吗?

    元澈心乱如麻,延宸坚持要搬走那天,他无措地恳求道:“师父,我不行医了,好不好,你别走。”

    他看到师父眼中闪过泪花,闪过愧疚,摸了摸他的头:“别说傻话,你医术大成,为师很自豪,是……我无能,没什么再能教导你,你为了我,有些东西没有好好去学,真当为师不知道吗?”

    元澈仓皇抬头,延宸收回手:“是我耽误了你,别浪费自己天分,我会经常回来看你。”

    但延宸不知道,对一个依赖亲人的孩子来说,只要他给出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元澈的承诺,元澈就不必惶惶不安。

    延宸以为自己无能,以为自己离开元澈才是为他好,但元澈要的根本不是这样的“好”。

    他们都没错,可他们又都错了。

    元澈宁愿变成邪祟也想回来看一眼,是怕师父从此郁郁寡欢,消沉度日,甚至殒命。

    他没有想到绝望的延宸竟然选择了入魔。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怪物整个身躯爆发而出,那是亡灵最痛苦的哀嚎,余声震荡,震得人头胸嗡鸣,在凄凉的回响里神魂被撞得晕眩,险些失去神智一起扭曲地哀鸣。

    楼映台以剑化诀飞速在楼依依鬼主两人身前落下剑阵,挡住了祟音的侵袭,但他和顾江雪身前的防护就有些来不及。

    他本想催动化龙身,直接用灵力相抗,只会轻微受点伤,不过他眼睛刚化出龙瞳,九瓣金莲就先一步跃至身前,金光漾开,替他俩挡住了祟音。

    顾江雪虽然疼得提不起劲,但灵力还在,摧动金莲不在话下。

    楼映台趁机结了个印,而后让顾江雪把金莲收回去。

    祟音造成的惨相没有持续太久,那一声余韵被拉长,而后越来越轻,元澈的体型也从扭曲的怪物慢慢缩小,不一会儿,他变回了十七岁的样貌,跪坐在地。

    元澈泪流满面。

    他像个失去所有的孩子,哭得声嘶力竭。

    他在药庐建了劫境,等了好久好久,可师父都没有回来看他一眼。

    原来师父是再也回不来了。

    魔死后身死魂消,不入轮回。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师父了。

    *

    元澈哭得那样难过,楼依依和鬼主恢复神智,试探着从剑阵出来,走到元澈身边,但看着伤心的元澈,一时间也想不到说什么话。

    任何安慰对此刻的元澈来说都是徒劳的。

    顾江雪收回金莲,而楼映台一把捉住他的手。

    “你说,你杀了逼你堕落的邪魔,”楼映台死死拽住顾江雪的手,凝视他的眼睛,“是他吗?”

    顾江雪默了默,才道:“是。”

    楼映台竭力控制手劲,但他的气息已然不稳:“你在养伤时,夜里梦魇了。”

    此话一出,顾江雪愕然,他这才知道,原来先前与楼映台同榻时并非没有梦魇,只是被楼映台瞒住了!

    他有没有在梦里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顾江雪心念电转,一时间没敢轻易开口,但嗓子里的咳嗽没憋住,偏头一咳,这下唇边竟骤然滑下条血线。

    “顾江雪!”

    楼映台眼神一乱,立时顾不了别的,先按住手腕给顾江雪灌输灵力,顾江雪抹去唇边殷红的血丝:“我没事。”

    楼映台眼神与唇角都绷得死紧,顾江雪轻声细语地哄:“真的,你探我脉象就该知道我没说假话。”

    楼映台按着顾江雪的手腕,知道他此刻的确没有受伤。

    但能受伤的从来不止身体,还有心。

    从劫境开始,顾江雪时不时就会莫名咳嗽,如今再想,分明每次都是提到延宸的时候;再说他的梦魇,离开楼映台后一年里,顾江雪最大的变故就是堕魔。

    身上没伤痕,心脏就不会滴血吗?

    反正楼映台很疼。

    他嗓音带着沙哑,一字一顿问:“梦魇是因为入魔?”

    顾江雪下意识想说不是,但看着楼映台渐渐漫上血丝的眼,心里也跟着狠狠一揪。

    他不想让楼映台难过,真的不想。

    他受那么多罪回来,是想看楼映台能平平和和地过,能被自己逗出鲜活表情,不是要让他跟自己一起痛的。

    若是害他也痛,那也太亏了。

    可好像、好像他总是失败,没法让最在乎的人安心起来。

    少年时不知愁滋味,还会稀奇地想,楼映台要是真哭起来,会是什么样啊?

    可等自己尝过世道苦楚,他就一点也不愿想象楼映台难过的样子。

    顾江雪抿抿唇,轻轻靠近了楼映台怀抱里,他埋首,轻声道:“……是。”

    “那段日子不太好过,延宸、咳,早疯了,我跟着听他每天疯言疯语,自己也差点被逼疯。”

    楼映台呼吸发沉,收拢手臂抱紧了他。

    “不过好在他疯得一心就想让我入魔,所以虽然嚷嚷着要杀了我,但一直没动手。”顾江雪一点点讲述,说到这里,语调适时地轻快了一点,“我怕时间长了,他哪天痛下杀手,也怕自己先疯,急着摆脱他,所以到底入了魔。”

    楼映台张嘴,刚要说什么,顾江雪就继续:“他关着我,不见天日,我是……真的差点被逼疯,梦魇里,全都是他的声音。”

    “我不想提他了,楼映台。”

    顾江雪压抑着,细细颤抖起来,楼映台将他死死扣入怀里,低声道:“好,不提了。”

    顾江雪闭着眼,知道这一节算过去了。

    他是真不想再提延宸了。

    也不会提起延宸在那七天里朝他动了一百零八刀,一刀一刀,剜下他的血肉,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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