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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无侠》 60-70(第13/17页)
强行催生筋骨的药,为了练武而导致的,走这种险路,一旦消耗过头,他一身的功夫,肯定是废了。
像陈毅这样,能抛下自己和娘亲逃命,能为了坐上武林盟主不惜对自己下药的性子,也不知道是丧命更可悲,还是让他成为废人更痛苦。
“你觉得,就凭他今日所言,你就能在我的面前为他说话?”楚欲突然抬手,一把扼住萧白舒的下颚,将他视线抬起来对望,虎口压制脆肉喉骨。
“即使他意图拿我娘亲的性命来威胁我替他做事,你也会帮他说话?”
他面无表情直直看着,不放过萧白舒脸上任何仓惶的神色。
“我没办法什么都不做。”萧白舒喉结滚动,呼吸困难地喘出气。
明明他心上从来无惧楚欲的身手,有千百倍的信任,现在却油然而生一丝惧怕,仍旧毫不挣扎,稳住声线坚定道:“你是我想要共渡一生的人,他是我的兄长,我不能看着你们没有退路。”
“他给过我退路吗?”
楚欲收紧虎口,指节勒进萧白舒侧颈的皮肉里,眸光深重:“他抛下我和娘亲的时候给过退路吗?他设计我一步步走进白云山庄的时候给过吗?你听他一面之词就认定我们不过失散的亲兄弟,你知道他当初是怎么对我和娘亲的吗!”
萧白舒脸色涨红,艰难道:“我不知,但我愿意、愿意替你分担。你眼下先、拿到药方,就可以救了你娘亲,到时候你们可以再议是非。若是······现在就,起了冲突······那你这两年,岂不是、功亏一篑,谁也、救不了。”
楚欲心头微动。
听着萧白舒出声越来越短促,直到鬓角青筋都隐隐浮现,才松开手:“你对陈毅也是这副态度吗。两厢都想讨好,为他说话,这头又来安抚我,谁也不想得罪,你是把这当作你白云山庄的生意了,还是真当自己能左右什么?”
萧白舒刚重获呼吸,一手撑在床沿上,低下头大口喘气,平复心跳。
他虽然不会武功,也能感受到楚欲刚刚全凭手劲对他动手,还只是稍加扼制,要是全力而出,或者用上丁点儿内力,现在他的脖子应该早就断了。
“你的身体怎么了?”切身体会过,方才楚欲的异常他更加忧心,抬起还涨红未消的脸问。
楚欲扫了他一眼,径直躺倒在床榻上,少见得连衣服也没脱。浑身的疲倦感,在他方才动手之后加倍袭来。他只是稍微的使了一点劲而已。
不知道这种感觉要持续多久,可能睡一觉就好了······
怎么可能。
他轻扯嘴角,寻常毒药伤不了的身体,万物湮那种逆向而生的邪门东西都没能真正伤到的身体,却被自家人抓到弱处,给自家人下药,真让人想笑。
八成要他心甘情愿地为陈毅掏出来心头血,才肯给他解开。
“我内力使不出来了。”楚欲看着头顶的床帐,刺绣真精美,白云山庄,从里到外无一处不妥贴。
“是因为······”萧白舒还不太能适应,直接说出来自己兄长给别人下药这种话。
“是。”楚欲体贴地帮他说出来:“你的好兄长,想逼我就范。”
他自由惯了,又是武功绝顶的高手,身体失去控制这种事,无异于困进牢笼。但面上看不出一丝因此带来的慌乱,只是双目放空。
萧白舒脖子上留了一圈淡红的指痕,起身想帮他换下一路奔波的衣裳,楚欲也没抬手,半点不配合。他只能跟着一起,连床榻也没躺下去,只敢靠在边缘地木梁上。
过了会儿,把楚欲交给他的小瓷瓶拿出来,小心翼翼地给他侧颈上那处拔除虫子的伤口上药。
方才在楚欲使不出内力的时候,他的心似乎才触碰到楚欲带给人的恐惧,他还是那个杀人于无形的盗中仙。
就算他现在使不出武功,也丝毫不影响他周身的凌厉。尽管留给了他足够的情面,可只要楚欲想,还是能立马同他恩断义绝。
以至于这会儿床榻上的人都闭上眼打算消息了,他也余悸未消,怕楚欲当真因此跟他从此形同陌路。
若不是这件事的影响,今日本应该是一家团聚的时候。
正值大年初二,白云山庄里的红灯笼一直挂了半个多月,火红的喜庆色要燃到第二年开春,山庄里一些畏寒的草木都抽枝发芽,才会换上平时的灯笼。
他年年都能感受到过年的热闹,承州街上的夜市能灯火不灭到天亮。
唯有今年,他在和楚欲赶路的马匹上渡过。
他其实原想······
他原想楚欲身世不平,父亲离世,母亲又这般不能相聚,亲兄弟也在他嘴里那一句“在我和娘亲逃命的时候,跑了,就当他死了、没了、消失了,怎么都行”成了个心结。
那自己带楚欲回白云山庄,还能赶上和兄长一起吃个团圆饭,也算是让楚欲也过了年。
要不是今日兄长那番话,他不会又一次想到那么清楚。
楚欲嘴里只一笔带过,不愿多提的话,足以在萧白舒心里划上一刀。他总想着楚欲没说,但那定是痛的。
兄长那番意外造成的惋惜,孰对孰错他都没来得及去细想,就要拿楚欲的心头血来换洗髓移骨散了,换他娘亲的命,换兄长的安危。
屋子外的月色不似灯笼那样有融融暖意,像是能透过窗户纸把凉意都照进来。
房里已经放着两个火盆了,他打开被褥搭在楚欲的身上。
“萧庄主。”楚欲闭着眼喊。
“我在。”萧白舒伸进被褥里去拉住他的手,楚欲总是不避开的。
“我要是帮了陈毅,会死,你还会让我帮他吗?”楚欲低声问,像在说什么悄悄话。
萧白舒心头被人猛抓了一把,手指也跟着纠缠紧密,喉咙里窜上来一股涩意,清楚应道:“不会。”
话语落进夜里,两个人各怀心思入眠。
·
第二日天还未亮,楚欲就醒过来。
身体里的内力始终难以使出来,让他夜里听不见任何动静反而不踏实,早早地睁开眼。
娘亲在他身上下了那么多的功夫,让这具身体百毒不侵,却忘了最了解这副身体的人,恰好是自己的至亲。手足算计,若娘亲还在,也不知会做何感想。
他起身放轻动静,绕过萧白舒下地,没有内力的加持,他做不到完全销声匿迹,不过仔细着没发出来什么声音。
萧白舒还老老实实地靠坐在床架上。很少有的老实了。
自从他们有过肌肤之亲,萧白舒总是离他很近,是君子行径,明明忍到难耐,不得他点头什么也不敢做,听话极了。随便动动手指头逗都能一触即发,少说也要把自己圈在怀里睡才安心,像只护食的野兽,唯恐守护的东西被惊扰抢去。
他步伐未停地离开,同温暖的床榻分离。
“后会有期。”楚欲打开房门,对着眼前一池落满拒霜花的湖水,开口无声。
晨曦将至,冬日里本就亮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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