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前尘: 280-2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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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余桐。更出人意料的,他们在一家富户出殡的队伍里看见了他。

    彼时,卞三秋穿着惨白的麻衣,摇着一个大铃铛,吚吚呜呜地唱着挽歌,摇摇晃晃地迈着步子,游荡在队伍外缘。那歌声低沉迂回,悲切难抑,听者无不断肠,路人皆有泣容,卞三秋脸上却没有泪水,甚至连一丝悲伤都没有。他双眼无神,两颊消瘦,脸色灰败,宛如一具木偶,唯有那泣血的歌声证明他还活着。

    那双死水般的眼睛在人群中突然看到秦镇邪时,立刻愣住了。卞三秋呆呆站在原地,愣愣地瞧着秦镇邪,后者悲痛地望着他,喊道:“卞兄!”

    卞三秋转身便跑,秦镇邪赶紧追上去,一把抓住他,卞三秋大吼:“滚开!”秦镇邪将他拧过来,只见他双泪长流,脸痛苦地歪曲了。卞三秋大叫一声,跪在地上,捂脸喊道:“你怎地来了啊!你怎地来了!你怎地偏偏在这时候来啊、啊啊啊!”

    他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痛哭,竟晕了过去!秦、孟二人忙将他送到了附近一个客栈,灌热水,擦口鼻,按穴道,许久,卞三秋才悠悠醒转,看见秦镇邪,只是流泪,神情之悲痛哀苦,难以言说。秦镇邪差人给他送了吃食来,卞三秋却不吃,只抓住他,痛哭一声,喊道:“秦弟,你怎过来了?”

    “你又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秦镇邪双眼也潮湿了,心痛道,“卞老庄主他们呢?”

    “死了!”卞三秋惨然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在酒楼被我好一通教训的短刀复?他后来落草为寇,我家逃亡时他认出了我们,就带着一窝土匪来报复!爷爷、父亲、姐姐、直之全死在他手里!我跟娘和依依侥幸逃脱,一路颠沛流离,靠偷摸卖些符纸过活,幸好后来山北大乱,没人再管我们,我们就合计回余桐来,毕竟,我们的家在余桐啊!

    可就在回余桐路上,依依死了。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她是愁死的,哭死的,想元宝想死的!你还记得我离开余桐时依依有了喜?她生了个大胖小子,脸白白胖胖像个银锭子,我们都叫他元宝。那孩子顶可爱,顶乖巧,是依依九死一生产下来的,却也叫短刀复那贼人害死了!依依没了元宝整天愁眉苦脸,一天似一天消瘦,还没走到余桐就没了

    她死的时候我们在赶路,荒天野地,我跟娘连一口棺材都找不到。我们只能将她埋在路边,在坟头插了根杨柳枝,可大冬天的,那枯枝怎能发芽,兴许那柳枝早给风刮倒了,给雪埋住了。我跟娘千辛万苦回到余桐,却没有生计。在这儿我哪里敢卖符?这到处都是认识我的人!

    我只得跟娘干些苦活,可怜娘一把年纪了,还要纺纱织线,她已经几十年没干过这种苦差了啊!但娘还是早起晚黑的干活,不是为了一口米,而是为了给爷爷爹爹姐姐和依依在这边立坟。有了坟就有了根,到时候他们就算在外头漂泊,也能和我们团聚了可是娘没有等到这一天,没有等到,她也走了,走了”

    说到这,卞三秋已经泣不成声。秦镇邪心中难受得紧——卞三秋有这番遭遇,都因他跟他去了娄京。他握住卞三秋双手,道:“卞兄,是我害了你!当初你就该按百病消说的回山南,你不该跟我去什么娄京”

    “百病消!”卞三秋怆然道,“你不说我都快忘了那老头!泼天富贵如烟散,白衣伶仃不伶仃,他算得何其之准!可他没算对你!他说你终将坠入幽冥,在黄泉之地永世徘徊,但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

    “我是还活着,可也死了好几次了。他确实没有算错,如此说来,守真呢?你后来可曾再见过他?”

    “别跟我提那混账!”卞三秋勃然大怒,甩手道,“那畜生竟跟那红煞好上了!还腆着脸来余桐找我!要不是那红煞打断我姐姐双腿,令她行动不能,我姐姐怎会被土匪杀死!他竟跟一个鬼,一个害死自己师傅的恶鬼厮混!我姐姐真是瞎了眼才收他为徒!我已经跟他断绝来往,叫他永远别来余桐,否则,我就算拼了这条烂命,也要杀了他!”

    秦镇邪惊骇不已,道:“他跟谁好上了?”

    “那女鬼,那红煞,那个差点杀了我姐,又差点杀了你的红煞!”

    屋里突然冷不丁响起一句:“谁差点杀了你?”

    卞三秋一愣,伸头一望,这才看见屋里还坐着一个人,只是让秦镇邪挡住了。那人走上前,卞三秋一看清他容颜,顿时呆住,叫道:“你、你、你”

    孟琅问秦镇邪:“谁差点杀了你?”

    秦镇邪挠了下脸,说:“说起来,这人你认识,就是几十年前殷家那个被火烧死的女鬼”

    “是你!”卞三秋终于喊出口,激动道,“你是当初救了娘、依依和我的那个白毛鬼!”

    孟琅有些惊讶,奇怪道:“我何时救过你?”

    “兄台不记得了?就在万年,当时我们正被官兵追杀,娘跪下来向一座庙祈祷,大人便忽然出现在神像头顶”卞三秋慌忙下床,拜道,“当时真是多谢大人!若非大人相助,我们早在那时就给官兵杀死了!”

    “你是当时那个喊我来的人?”孟琅也想起来了,惊诧道,“你居然是阿块的故友!”

    “阿块?”卞三秋一愣,秦镇邪解释道:“我的字。卞兄,这位是孟琅,孟道长,他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您是救了秦弟的那位道长?”卞三秋惊愕万分,直直地望着孟琅,不自觉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您就是给先祖考符谱的那位高道?是了,满头白发,的确是您,可几十年过去了,您怎么啊,您不是人,我那时察觉到您身上的鬼气,但现在,您身上的鬼气已不似那时浓厚了。无论如何,感谢您救了我娘和依依,尽管,她们最后还是”

    卞三秋说到这,悲从中来,又眼泪潸潸。孟琅万万没有想到,造成卞三秋这般境况的人竟是殷灵犀。他不禁问秦镇邪:“阿块,殷姑娘为何要对你们动手?”

    秦镇邪只用一句话就说明白了一切:“卞兄的母亲是殷家的后人。”

    孟琅一时怔然。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仇恨仍然深种在那姑娘心中。可是,她当时分明已经被大火烧死,又怎么会死而复生?孟琅忽然想到了自己浇在殷灵犀坟头的黄泉水,登时,他心里一沉,万般感慨,涌上心头,忍不住叹道:“怎会如此!”

    秦镇邪也说:“谁能想到竟会如此!说来凑巧,你几十年前本就要除掉她,几十年后,你还真一剑杀了她,只是杀的不是她本体。后来她似乎认出了你,一直跟着我们到娄京,我能去南杈子山,也多亏她帮忙。对了,她似乎也认识阎罗。”

    卞三秋恨声道:“道长既然本就想除掉那女鬼,可否现在再杀她一次?又或者您能否告知我她的下落?我卞三秋虽然只剩下半条命,可也要让她出点血,付出代价!”

    孟琅沉思片刻,道:“我现在修为大不如前,恐怕算不出她的位置。不过,‘泼天富贵如烟散,白衣伶仃不伶仃’?百病消当时给你算的是这句话?”

    “不错,正是这句!”

    “泼天富贵,确实已如云烟消散,白衣伶仃,正是你如今的处境,然而,‘不伶仃’三个字却当还有解释。卞君或许还有血亲在世,我们来余桐前正好见过百病消,知道他的去处,不如我们带你再去见见他,请他再给你算一卦。”

    孟琅说着,抓住卞三秋胳膊,卞三秋只觉耳边风流云过,回过神时已经到了间破庙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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