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经: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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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郦壬臣听她这样说,* 便扔了手里的树枝,也蹲下来,伸出一指去探山匪的脖颈和鼻孔。

    “他的口袋怎么都是空的!”惊着急的解开山匪的破斗篷,又搜摸一遍,抖一抖斗篷,只抖出两个铜板,她不死心的将山匪翻过来,山匪像任人摆布的软柿子。

    惊急得将他全身的衣服都撕开来,在他贴身的小衣里找到一个暗口袋,她一喜,忙掏出来看,这暗袋却也软塌塌的,一个铜板也没有。

    “怎么会!”惊像疯了一样开始搜他的裤子,没有摸到一处装钱的地方。最后,她扒下山匪的臭鞋子,用山匪的匕首将鞋底的硬布割开——很多人都这样藏钱,藏在鞋底的夹层里。

    但是山匪的鞋底依然什么东西也没有。

    “不可能啊。”

    于是惊又用匕首割山匪的腰带,抽出来,从头顺着摸到尾,再从尾摸到头,腰带软软的,连一个铜板也没有。

    那山匪歪着身子躺在壕沟的泥水里,浑身上下被扒拉的乱糟糟的,面目全非,直到最后,惊握着那两枚仅有的铜板,疯狂的捶着冷硬的泥地,吼道:“他一点钱也没剩!”

    直到此刻,惊才理解了白天在城内的时候,郦壬臣说的那句“恐怕在城外找到那山匪也没什么用了”这话的意思。

    她哭丧着脸问:“你是不是早就判断出他会把钱花个精光才出城?”

    事实摆在眼前,又何必再问呢。其实方才看到那山匪负隅顽抗的样子,郦壬臣心下便已明白,如果他身上还留着些钱,就不会那样拼死也要挣扎。

    站在山匪的角度去想,女孩能从鄢邑追到坪城来找他要钱,那肯定是抱着极大的决心,如果让她知道自己一分钱也没剩下,女孩指不定会一冲动就宰了他,与其等着挨宰,不如拼死一搏,先打死这女孩,再逃回山里。

    郦壬臣一言不发,寒凉的月色下,她看到女孩的眼中似乎蓄起了一汪泪,在月光下晶莹剔透,她的心一揪。

    女孩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希望这个混蛋被天打雷劈去见阎王!”

    郦壬臣收回探在山匪颈间的手,“他已经在阎王殿了,”她说,“因为你已把他打死了。”

    直到郦壬臣说出这一句的时候,惊才意识到面前的山匪已经是一具死尸了,一阵寒风吹过,顿时叫她感到透骨的冷。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映着月光,郦壬臣看到惊的额角流下了一滴液体一样的痕迹,“你受伤了?”

    随着她这一声提醒,惊也才忽然感觉到自己脸上有温热的黏液淌过,她抬手抹了一把,嗅了嗅,是血。

    “没啊……”惊奇怪自己明明没被山匪扎到怎么会有血。

    她刚把血抹去,又有新的血淌下来。她顺着脸颊去摸,待摸到额角上的时候,手触到一片皮肤,顿时觉得火辣辣的疼,这才知道自己早就不知何时挂了彩了。

    想来应当是那山匪第一次扎她喉咙的时候,她一下子没完全躲开,匕首贴脸而过,划伤了额角。

    方才惊不知道自己负伤了,心情又紧张,没觉得疼,现在知道了,立马开始感到钻心的疼。她扯下山匪身上一块布条,捂住受伤的额角,并不在意,“没事,很快就好了。”

    她们听到有脚步声走近,同时紧张起来,如果让坪城的官兵知道这里刚打死了人,那就更糟了。

    好在是虚惊一场,因为来的人是田姬。

    “你怎么才来。”惊愤愤道。

    田姬刚跳下壕沟来,正要解释,郦壬臣却先一步替她说道:“她不会武术,来了也是添乱,而且,咱们也没叫她来啊。”

    田姬赶紧点点头,补道:“方才我见你们在官道中间打起来了,正犹豫要不要出来,却见那山匪又扑向了主人,我便立马翻出壕沟,跑来相助,没想到等我赶到时,这边已经没有了打斗声,我只好沿着壕沟一路找过来,看看你们是在哪个位置,现在才寻到。”

    听她这么说,惊不再抱怨了,而是看向郦壬臣问道:“你竟然替自己的奴仆开脱?”

    惊又想到郦壬臣教会田姬识字学文的事,她的心中又开始冒出酸楚了。

    “呀!你受伤了。”田姬看到惊用胡乱揉作一团的布条死死捂住额角,便凑上去,移开那条布,又扯下一块山匪身上的布料,两条绑在一起,替她缠在头上,一圈又一圈,牢牢将伤口包扎好,最后打个工整的结。

    田姬包扎完,叮嘱道:“要是得空,你回去抹上点烧酒,若找不到酒,就涂上点盐水也行,可不能污了伤口,害了温病可不得了……”

    她正嘱咐着,却见惊的眼中不知何时落下一滴泪来,骇的她不敢再多说了。

    “你怎么……”郦壬臣也吓了一跳,不过眼下的情况,任何语言安慰都是徒劳的。

    夜深了,乌云遮住了月亮,周围什么也看不见了,她们听到惊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回去还有什么用呢?我会死的,阿青也会死的。”

    什么意思?

    三人一时陷入静默,惊站起来,道:“全告诉你们也无妨了!”

    她抹掉脸上混着血水的泪水,“阿青怀了身孕,现在月份大了,马上临盆,什么重活都干不得。干不了活,主人自然就不给她饭吃,她没爹没妈,靠什么活?”

    惊的嗓音几近哽咽,“我便想着多干一份工,多领一份饭。我一面砍柴、沤肥、翻土,一面替主人养一冬天的羊,这样才多一碗饭吃。现在好了,我弄丢了羊,也没拿回钱,主人定是要打我一顿,不仅不会给我两碗饭,还要扣我一个冬天的饭食。”

    “我饿一冬天倒没什么,我挖野菜、啃树皮也能活下来,又不是没经历过,可阿青跟着我的话……”

    惊讲不下去了,因为她的眼中又涌出了冰凉的泪水。

    一个即将足月的孕妇,能够熬过这个冬天吗?

    “原来一切竟是这样。”郦壬臣心下喟叹,终于明白了这两天遭遇的所有事情的始末因由。

    惊为了自保,学会了在小主子手底下过两招的功夫,后来又阴差阳错为了阿青向小主子动了手,带走了阿青,阿青怀孕后,惊又主动多干一份活,养活阿青。

    小主子却怀恨在心,故意叫惊弄丢一只羊,害她们没吃的。于是惊被逼无奈便抢了从郑国边境过路的郦壬臣,卖了她们的马匹,企图重新买一只羊填回去……可天不随人愿,兜兜转转还是一场空。

    郦壬臣梳理着所有事件的经过,只得出一个无奈的结论:从头到尾,惊和阿青从来没有选择的机会。

    作为奴隶,她们的一生都是被动而窘迫的,哪怕她们什么也没有做错过,也依然无法抵抗纷至沓来的灾难!

    “如果你愿意的话……”郦壬臣吐出几个字,却没有继续往下说。田姬知道她的心思,但同时也知道她从不说没有把握的事情。

    “反正我要死了,我把你们的东西还给你们吧。”惊领着她们又回到了鄢邑,回到了谷仓,从米缸中扒出了一柄剑和一个行囊,行囊里是两件换洗的衣服以及一点寒碜的散碎铜板。

    拿回东西的时候,田姬和郦壬臣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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