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没有悬崖: 19、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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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磐带着笑意偏过头去:“不过我演示了这么多年,终于用了一次,也算值啦。”

    “那你怎么年年做这个志愿?”

    小李奇怪:他自己报名志愿活动,都是为了凑够毕业要求的志愿时长,所以每次都报不一样的,权当体验生活了。

    “我阿爸就这么走的啊,出门还好好的,再听说人就已经没了。”

    阿爸的形象在于磐脑海中早已模糊,尚存在的都是些亦真亦幻的片段,比如扔石子,比如吹生日蜡烛,他说不清这些记忆是源自经历本身,还是通过阿妈的讲述重构的画像。

    不过阿爸猝死倒下那一刻,于磐总觉得他曾看见过:遥远的渔村、昏黄的灯火、旧轿车,还有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

    他每次做按压胸口的动作,都会回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地方。

    “我从小就知道,生命好脆弱的。”于磐的温柔目光,如水草一样坚韧。

    密密麻麻的痛感爬上李朝闻的心,他又想脱口而出“对不起哥哥”。

    还没等说,于磐就被那副可怜的小表情,萌得浑身暖融融的,他抬手揉揉李朝闻的头:“你不用这么小心啦,以后想问什么,就问吧。”

    “以后?”

    “以后。”

    如果说“永远”是一条没有尽头的横杠,那“以后”就是无限延长的箭头,哪怕变得很细,也可以逼近无穷。

    李朝闻忽然很感动,心猛地一颤,不能自持地去牵住于磐的右手。

    他左手在拉安全带,怔了一秒,然后使劲单手拽着扣上。

    两个人都没有戴手套,于磐手很凉,也有点粗糙。

    他目视前方,右手翻过小李温热的手掌,摩挲着,把手指一根一根地,嵌进他指缝里。

    十指相扣。

    于磐莫名地紧张,他用闲着的左手扒拉着手机,去看aurora的极光预测,而李朝闻只顾把手握得更紧,含情脉脉地直视着于磐。

    良久,他才终于回头望他。

    夕阳余晖映进小李眼中,他盈盈的泪光像羽毛,轻轻掠过于磐的皮肤,然后咣当一声,落在心里。

    他又有以后了。

    “走啦,今天有极光喔。”于磐笑着松开李朝闻的手,又拍拍他手背:“乖。”

    趁于磐在开车,小李给姐姐发:“姐,你弟马上就有男朋友了。”

    现在是国内凌晨四点,今天李沧澜睡得挺踏实,因为她喝了半瓶酒。

    事情要从傍晚说起,她倒霉的“相亲对象3”,陈博士,以工作的名义邀请她共进晚餐。

    李沧澜本以为,他俩再也不会见了,因为第一次见面,陈野就踩了大雷。

    约在合肥的网红街罍街,吃个饭看个电影,因为介绍人姑姑对陈野说,热热闹闹的好,实则恰恰相反,李沧澜特讨厌嘈杂的地方。

    说话都得喊。

    那天是周末,罍街上熙熙攘攘,灯红酒绿,每个商家都挂着网红招牌,横七竖八堆在一块,李沧澜感叹了一句:“这色彩平衡怎么调的?叠床架屋的。”

    陈野附和道:“真是,没屁搁楞嗓子。”

    “啊?”李沧澜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也是东北话吗?”陈野挠头:“就是形容没啥话说还愣讲,说它这玩意没必要。”

    她受妈妈的影响,从小就是淑女,笑都要捂着嘴别露牙,哪能想象跟第一次见面的相亲对象,张口闭口就是“屁”字。

    不是说他是中科大的博士吗?怎么这么没文化?

    再看一眼他的黄毛和一堆骷髅头耳钉,李沧澜心里下了定论:

    这人不行,pass掉。

    “我们实验室研究的是自然语言处理,往白了说,就是让电脑通过深度学习,学会分析人话,关于旅游这块,我们能做的基本就是文本聚类、舆情分析和观点挖掘。”

    陈野戴着个无框眼镜,把专业讲得头头是道,李沧澜听得很恍惚:这跟那天那是同一个人吗?

    陈野这会在翻手机相册,想给她看看他师兄之前做过的广告推广项目:

    “就是吧,可以拿这个数据,分析他啥样人、爱去那不爱去哪旮,然后咱咔整个精准推荐。”一个不留神,东北味又变得贼冲。

    李沧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有两个梨涡,笑起来很好看。

    “你干哈?”陈野蒙了。

    “没事,我困了。”李沧澜以极强的心理素质,把笑变成打哈欠。

    “咋了?”

    “没事没事,最近有点失眠。”

    “害,我有一偏方,指定好使。”陈野说罢,神神秘秘起身。

    拎了两瓶啤酒回来。

    啊?李沧澜酒量还不如她弟呢,哪可能在外面喝酒,尤其是跟刚见两次面的男生,就更不用说了。

    她已经做好了防御姿态,准备严词拒绝,陈野却抢先开了口:“你是不不能喝?你回家喝,回家喝,听我的,老管用了。”

    他拿出了过年那会,家长给孩子塞红包的架势。

    李沧澜回到家,窝在沙发上看那两瓶啤酒,觉得没准是个好办法。

    哎,那就喝点吧。

    冰岛东部,djupivogur小镇。

    于磐把车停在废弃码头边的一片滩涂上。

    晚餐吃了很浓的海鲜汤,像是把番茄和土豆扔进破壁机里搅碎,再加点鱿鱼牡蛎煮出来的,吃完李朝闻觉得肚子很胀,便下车在黑沙滩上来回散步。

    这是个夏天观鸟、摄影的好地方,有着冰岛所能有的最丰沛的植被,海水倒映着蓝天,镜子一样,渐渐消弭进沙子里。

    不过现在是冬天的夜晚,这里空无一人,面包车的两盏车灯是仅有的光亮。

    于磐站在车边抽烟,李朝闻走过来,清脆地叫了声:“哥哥。”

    他有很多话想说,比如你觉得今天极光会来吗?比如你是不是也喜欢我?但最后一个也没问,只说:“好冷,我们回车上吧。”

    于磐叼着烟给车开火,李朝闻摘掉上霜的眼镜,再抬头看夜空,月亮孤单地挂在天上,没有一颗星星作伴。

    据说月亮太亮的时候,微弱的极光就看不见了。

    李朝闻眯着眼,想从天上找出一点极光的影子来:“哥哥,你看过多少次极光?”

    “记不清啦。”于磐说。

    或许二十次、三十次,有工作时他领团员一起去,初见极光的人们激动得恨不能开香槟,于磐就在一边旁观,时常感受到巨大的抽离和孤独。

    “不带团的时候,我带着猫和望远镜出门,也看到过几次。”

    小白猫坐在副驾驶,想想就可爱。

    “你的猫叫什么名字啊?”李朝闻问。

    “没有起啊。”

    李朝闻感到诧异:“猫多大了还没有起名字?”要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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