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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剑与她》 70-80(第6/20页)
白婳抬头愣了下,迟疑接过手,出声唤人:“表哥。”
荣临晏嗯了声,在白婳身边同样蹲下去。
他是牵马过来的,一手握着缰绳洇马,另一只手执着水囊浸过溪面灌满水。
白婳在旁正犹豫要走。
荣临晏开了口:“婳儿,你进去劝了宁玦什么?先前他那么油盐不进,不惜绝食反抗,现在这么快改了主意,态度配合不少,看来还是你面子比我大得多。”
白婳沉默了下,平静回:“也没什么,我只是劝说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他想日后向我与表哥寻仇,不如韬光养晦忍过一时,等之后寻到机会,自能还报今日被困之辱。”
“你这话……”荣临晏似笑非笑的,打量白婳两眼,见她一派自若泰然,叹口气说,“也没必要激着他与我们结仇。”
白婳直言:“表哥背后施计,而我是执行者,我们与宁玦的梁子早就结得彻底,应该不会因为我的一两句话再改变什么。再者说,就算宁玦有回来寻仇的机会,我有表哥相护,有何可惧?”
白婳少有的恭维,荣临晏听了自然受用。
他面上浮起几分神气,顺着白婳的话接着说:“自然,有我护你,
宵小之辈岂能伤你分毫?”
白婳淡淡回应一笑。
荣临晏看着她,又问:“宁玦进食后,可有对你说过什么别的有价值的话吗?你在车厢里陪他待得时间不短,显然他对你还存几分耐心,这是个好机会。相比较,他对我与付威则冷淡得多,问话不回,始终阖眼沉默,拒不配合。”
白婳努力不去回想,刚刚她在车厢里是如何努力“陪伴”宁玦的。
她面上正色,口吻认真,回道:“表哥,潜伏在宁玦身边的人是我,实际做出背叛之举的人更是我,宁玦对我的恨意,大概远甚过你与付威副堂主。假如说表哥递给我一把锋利匕首,那便是我亲手将刀刃捅进了宁玦身上,如此,他凭什么愿意把所谓的有价值的话吐露给我?他没有看到我就眼红起杀念,我已经是松口气了,与他近距离再接触,也是硬着头皮完成表哥交代的任务,至于其他,我当真探问不到了。”
白婳这番话,叫荣临晏听得直汗颜。
他也意识到,表妹身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助他把事情推进至此,已经是尽心尽力了,他不该强求更多。
荣临晏当即表态,看向白婳神色诚挚言道:“婳儿,表哥知你在竭力助我,我内心感激又惭愧。你放心,等我们回到季陵,我立刻叫母亲为我们的婚事做准备,你是我的人,我会永远护住你,待登擂事毕,我便马上找门路寻关系,尽全力帮澍安兄解困,你安心就是。”
闻此言,白婳抿唇未语。
曾经,能顺利嫁于表哥,是白婳的一桩心愿。
此事并不关乎她有多么喜欢荣临晏,而是父母故去后,她辗转漂泊,过够了寄人篱下的日子,只想成婚后能得一安稳容身之处。
而如今,她经历了太多事,也结识了别的人,体验过更多,再不复当初的心态了。
见荣临晏还在等自己的反应,白婳收神,回复说:“眼下开擂在即,表哥需全身心投入武学习练,务必登擂拔得头筹,至于儿女情长,不如缓后再议。”
荣临晏却说:“婳儿体恤我,可我如何能叫你受委屈,先前派你上岘阳山时我们便说好的,待你一回,我们便立即准备婚事,此事我一直记在心上。”
听到这里,白婳不动声色错开目,不禁在心中暗叹一声世事无常。
当初表哥向她应下这一诺时,她还惴惴不安过,害怕自己走一遭虎穴狼窝,回来后被表哥嫌弃,他会反悔不肯践行承诺娶她。
而此刻,表哥那番仿若深情的话出口,白婳不觉任何庆幸,反而倍感压力。
她甚至想,如果表哥将此事应付过去,绝口不提婚嫁之事,她反而会觉得轻松。
白婳心中喟了口气,喃喃道:“我知表哥心意,但我兄长一日未从囹圄脱困,我便一日无法安心,我已无父母双亲了,若真要成婚,只盼望兄长能来送我出嫁,所以……我想婚事可以稍放缓些。”
话说到这儿,白婳神情现出几分伤感,荣临晏哪能再迫。
他语气轻柔安抚道:“好,那都依你,我会专心准备打擂一事,争取叫你与澍安兄早日兄妹团圆。”
白婳心中稍松一口气,言道:“谢表哥体谅。”
荣临晏起身将灌满水的水囊递给白婳,交代她说:“婳儿,你将这水囊送去宁玦车里,叫他路上能解解渴。我们到季陵还有两日行程,后面天气愈寒,路途也够颠簸的,我们虽捉了人,但江湖儿女仁义为本,也不能让人太受罪。待擂台事毕,宁玦不再构成剑堂的威胁,我会安然放他离开。”
白婳:“表哥当真有意放他离开?”
荣临晏:“是,如果我这样做,能多少减轻些你心里的愧疚,我当然愿意。”
……
白婳重新上马车时,宁玦刚刚从外面方便回来。
她走近,将水囊放到铁笼靠里的位置,方便宁玦伸手就能拿到。
宁玦见状,还有闲心与她开玩笑:“还是少喝点水吧,每次去远处方便,都得麻烦付堂主一路紧跟严防,盯贼似的,我都替他累得慌。”
白婳闻言再次心生愧疚,心疼公子因为她受的这份屈辱,这份罪。
她喃喃低语:“公子受委屈了。”
宁玦口吻倒轻松:“还行,我没如何,倒是麻烦了付威,一边不情愿一边必须跟着我,走出老远喂一路的蚊子,起了一胳膊的包。荣临晏信任委派给他的,真是一桩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白婳听出点意味来,问道:“公子是故意遛他的吗?”
宁玦轻哼一声:“那不是应该的嘛。每次停车,驻地附近的草地全被队伍里的其他人先方便占上了,我每每路过,抬袖紧捂口鼻都不管用。我岂能委屈自己?当然得向远再寻一处僻静干净的地方,只是我走得远,同路跟行的也别想舒服。”
白婳不解问:“那公子走这一路,不着蚊虫吗?”
宁玦眉梢一挑:“我会用毒,在师娘那里学来的皮毛功夫虽不精,但避绝蚊虫还是能做到的,山里的蚊虫厉害,那日你在我怀里磨蹭逗留的功夫不短,沾染了我衣物上的草灰香,故而丛间再厉害的蚊子也不敢再往你身上咬。”
“还真是如此……”
白婳后知后觉意识到,好像确实是从她嘴对嘴喂过宁玦后,身上各处就没再感觉到被叮咬产生的痒意了。
原本她还以为是自己幸运没招惹到它们,结果不想竟是因为别的缘由。
白婳:“我先前都不知公子还有制香驱蚊的手艺。”
宁玦笑了笑:“是,北地气候偏寒,我们还没等到春来,更没有等到蚊虫复苏造次。”
这话,一语双关,他的笑意也苦涩。
白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的确没等到春来,甚至还没有等到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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