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月临春阙: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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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表姊也被你降服了吧?你想要怎么处置我?”

    露微盯着她看了半晌,道:“先给你讲个故事吧。我初嫁的那户人家,也有一个庶女,她母亲难产而亡,是我将她养到了两岁,给她取了名字叫‘泽兰’,平素就唤她‘兰儿’。”

    沈浴兰眉心微微蹙起,意识到了什么。

    露微见状,了然一笑:“‘兰’字,写在纸上,字形方正而对称,念在口中,音调清润而悦耳,最是字的意思,高洁雅正,花中君子。无论怎么看待,它都是一个绝好的字,而为你取这个名字的人,我听芳儿说过,正是你的嫡母。所以,我很能体会姑母对你的心思,就如我对我的泽兰一般。”

    “一个名字能代表什么?”

    露微摇了摇头:“浴兰汤兮沐芳,你们姊妹的名字都在这一句诗里,无论如何都能证明,姑母身为嫡母,是承认你的。你怨她没让你随芳儿一道进京,或许是她偏私,但你母亲分享了她的夫君,她也完全是可以加恨于你的。可她只是偏袒她的亲生女儿,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况且,真是一点也瞧不上你,又何必此次带你进京?不就是因为,她一直将你当做家人么?”

    沈浴兰陷入静默,一双圆睁的眼睛仍直直盯着露微,良晌道:“所以,你究竟要如何发落我呢?”

    露微却似随意般环视了阁中一圈,道:“你道我因何以聚会之名邀你来此?何不就叫芳儿一起去你房中呢?只因,你下榻的院子与姑母,与两房兄嫂不过一墙之隔,而我却并不想惊动任何人,此事止于此地,你一踏出去,便成前尘。”

    沈浴兰终于藏不住心中早存的疑惑,颤抖着强自站起身,问道:“为何这般好心?难道是你欲擒故纵的手段?”

    露微正转向上席位置,闻言顿步,回首一*笑:“我有一念之仁,想换你洒心更始,如何想,在你。只是你也说了,你表姊已为我降服,你已经没有胜算了。”

    沈浴兰浑身百骸忽而一松,脸色层层白去,连那暴起的掌印也迅速失了颜色,终究不能再言。

    ……

    谢探微休沐归来,正逢丹渥在榻前为露微双足上药,洗了手要去替换丹渥,眼睛一瞥,倒觉露微脸色不好,对他的笑里也透着疲惫,“生病了?”他三两步走去将人揽过,以额触试她身体温度,倒是平常,“昨晚没睡好?”

    他言辞举动不留间隙,露微都无从开口,一笑摇头,将丹渥遣了下去,方小声道:“都不是,就是癸水来了,懒得动弹。”

    谢探微略松了口气,只是成婚也有半载,之前还不曾见她因此显露病容,想了想,将右手抚向她小腹,道:“疼吗?说实话。”

    露微一愣,倒新奇这人竟然知道些事,缓而点了头:“你从哪里听说的?起初是有些,现在好多了。”

    “我又不是真的痴儿,叫你说多了,就真是了不成?”他无奈一叹,替她将周身的被子掖紧了些,又问:“没骗我?”

    露微又笃定点头,眼珠一转,伸了伸还露在被子外头的一只脚:“你不是要替我抹药么?干正事吧。”

    谢探微当真一时忘干净了,这才恍然,将人靠回枕上,拿了药罐坐去了她脚侧。药罐中的膏体已消耗大半,可患处还是明显泛红,也不见比上回好。

    “果然还是不能只抹药,但是,你现在应该不能随便吃药,只能等两日了。”

    忽听他没来由的一句,露微不解,问道:“你说什么?”

    谢探微抬起头来,解释道:“你冻伤之初未及治疗才至成了顽疾,我不想年年冬天见你如此,昨日趁空便想去太医署问一问陈医令。出卫署门时先遇上阿父,他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甘州冬季漫长,严寒冰冻远非咸京可比,每年也多有军士冻伤腿脚,军中医官便走访求教当地百姓,研究出一个药方,配合外用的膏药,多数都能治好。之后,我便写了方子拿给陈医令看,他也说好,我出宫时就先去医馆买了药,进房前已叫雪信拿去熬煎了。”

    原本只是一件小事,唯有他们夫妻知晓,去岁被父亲接回赵家时,露微都没特意说过,不料竟被这人说到了晏令白跟前,若再为李氏发觉,岂不更加兴师动众?

    然而,实在也不能怪他,只好问道:“那阿父听你说了,是什么态度?”

    谢探微回忆了下,道:“他很着急,我还没说完,就追问我你如何,影不影响走路,又问我为什么不早些说,说去年在将军府时就该告诉他——微微,我发现,阿父越发成了你的阿父了,从前我受了伤,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不知谢探微是否表述得夸张,露微忽而打了个冷颤,心里便起了一阵酥麻,又一直泛到肌肤之上,激起了一片鸡皮。

    谢探微只见她发抖,便想她是身体不适,忙又丢开药罐,挪到她身前:“可是冷?还是疼?”

    露微不知如何形容,才要摇头,倒见雪信端了一碗汤药进来。谢探微已不打算叫她吃了,便对雪信说道:

    “夫人正在信期,怕是不宜乱吃药,去倒了吧,剩下的过几天再熬了来就是。”

    露微原是要说此事无碍,只是被打了个岔,见雪信被这话难住,向自己投来示意的眼神,便对她一笑摇了摇头:“放下就是。”又对谢探微道:

    “你回来可去见过姑母他们了?”

    谢探微倒是早就听闻姑母提前到了,却不解她做什么此刻提起,道:“还没有,不急这一时吧?明日请母亲安时再一起便是了。”

    露微将他往外推了一把:“现在就去,还是要我陪你去?”说着便作势下榻,自然立马被拦了回去。

    谢探微再不理解,此刻也拿她无法,站起身理了理衣袍,“好好好,我现在就去,你别闹就行,这个时候最不能受寒了。”

    露微抿笑点头,目送着他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雪信尚未离去,旁观至此,也不觉低头忍笑,道:

    “长公子待夫人真好,也真是听话。”

    露微自有拿捏这人的本事,笑而不言,先端起汤药饮下一口:“我若不这样,这药真是要倒掉了,岂不可惜?”

    雪信抿唇点头,可不知想什么,顿了顿,又道:“夫人这次月信格外不舒服些,焉知不是为沈家那些事劳心所致,为什么就不能等明天再叫公子去见沈家人呢?”

    露微垂目望向手中汤药,虽晾了一时,犹是温热,“我为他事事筹谋,他亦为我件件经心,如此已是最好了。”

    第85章 寒颤

    ◎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

    越是临近岁暮,晏令白的闲暇就越发少,但只要没有紧迫要事,他都会挤出空来回府,算来反比先前在家的时候多。只因,露微与淑贤办起的学堂渐成气候,金吾军中凡休沐的军士,或三五结伴,或独自慕名,每日都有人来听课。

    此日归来,他仍像之前一样,静立于课堂院中的廊庑,向屋内观望。因天晴无风,颇有些小阳春的暖意,屋舍的窗子都是支开的,偶能见露微自窗边走过,他脸上便会浮现一丝淡笑。

    “你现在,应该更能体会何为后悔了吧?”

    忽有一个平静的声音自身侧响起,却并不令他惊讶,亦不足以令他舍掉眼前风景而稍稍侧目,只道:“是,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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