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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和离后的第五年》 40-50(第7/31页)
“啊?”夏琬琰方才在五簋楼里的骂詈之语还言犹在耳,白檀不解,“这是为何?”
因为她来,是想找机会对被选中的斋生们不利。
她一时莽撞,提前用了赤翅蜂,现在一定急如热锅蚂蚁。正该是潜心蛰伏的时候。
怎么会大剌剌地在司业面前与叶采薇起冲突?
今年“秋老虎”肆虐,日光落在皮肤上,如从香篆尾部坠下来的灰烬,带着将熄未熄的火星子,燥烫得人一个激灵。
叶采薇兀自往琢磨台走去,不答反问,“东西都带了吗?”
白檀愣了愣,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物,“带了,您这两日千叮咛万嘱咐的,奴婢怎么会忘。”
一把油纸伞,一个小食盒。再普通不过的两样物件,被叶采薇翻来覆去地念叨,怎么会出差错?
不过,一声“奴婢”,到底还是泄露了她的底气不足。
昨天烟云万顷阁的事,叶采薇是真的有些恼她了。
“嗯。”叶采薇继续向琢磨台而去。
跟在她身后的白檀愈发不解。
看叶采薇这两天认真的架势,是要拿这些东西对付夏琬琰?
可,伞?吃食?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难不成是要打迂回的长期战,巴结司业,再求司业主持公道?
可司业怎么会是那么容易心软的人。能爬到那种位置,虽不算什么煊赫高官,却也是德高望重、小有权力。
若叶采薇能惊才绝艳到许明姌那种地步,司业或许还会搏一搏,暗中帮她一两把。
可叶采薇又是出了名的……草包。
纵使比三朝那天小小打了个翻身仗,却也连“才华横溢”都远远没达到呢。
自古以来,世间对女子的要求甚苛。德容言功,缺一不可。被人夺去心爱之物,会被斥骂软弱无能;面对欺凌奋起反抗,则是残忍暴戾,被敬而远之。
在女帝掌权的琲朝,情况非但没有好转,还因扫眉才子频出,人们的眼光愈发挑剔。
只是画儿作得好,当真算不得什么的。
既要处事圆滑如世家冢妇,又要超凡脱俗如高人逸士,还要在男子面前扮天真烂漫娇软可欺。
才算是合格的女子。
夏琬琰的猜想与白檀相同,当下嗤笑了一句:“果然是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叶采薇要家世没家世,要才学没才学,浑身上下也就一张脸还能看看,若想出人头地,比起奉承司业,都不如去勾引她祖父当个小妾来得快呢!
鼻尖几乎贴住琢磨台时,叶采薇才停下了脚步。
司业与夫子在台子的另一头,见叶采薇遥遥一礼,只是略颔了颔首。
《月魄纸铃》的舞步百年如一日,连民间都流传着详细画册、乐谱,也不用顾虑有人偷学之类的。
叶采薇在他们这些博士、司业间,是与骆崟岌齐肩的熟面孔。
骆崟岌是挨夸的常客,叶采薇是挨骂的常客。
不过,叶采薇百无一用,却有一点难得。
叶雨当年痛失爱女,把一腔疼惜与心血倾注于许明姌身上。换作旁人,早被许明姌的光华比得自惭形秽,心生阴暗了。
叶采薇虽然课业稀烂,但对许明姌倒是出离地好,比亲姐妹还亲。
应该是想在许明姌休息时,给她遮遮阳,送送糕点香饮子吧。
叶采薇仰着脖子,专注地看着琢磨台。
台上共十六人,清一色的舞艺大家的胚子。
抬一抬小指头,就能看出她们的与众不同来:那股通身的风骨,绵而韧,纤瘦却有力;脚一落地,就像丛丛新竹,眨眼就能拔成擎天碧玉似的。
人群中,见叶采薇前来,一道秾纤合度、鬓发腻理的身影在面具后朝她抛了个充满笑意的眼神。
叶采薇不禁莞尔。
许明姌和沈沁是看惯了,众人却被她笑得一晃神,队列散乱起来。
煽惑人心的妖邪!沈沁登时剜了叶采薇一眼。
夏琬琰离得远,倒是什么都没瞧见。
叶采薇浅浅歪了歪头,自语道:“怎么乱了?”
白檀:“……”
司业刚想开口赶叶采薇走,舞课夫子公孙澜手中鼓槌咚咚咚不停,气沉丹田,轻轻一开嗓,却是传遍了整片琢磨台,“别慌。”
简短两个字,却教众人吃了定心丸。
都是身经百战,在宫宴上都能表现得挑不出一丝错儿来的姑娘们,很快拾回了状态。
司业江天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负手走到叶采薇身边,神色淡淡道:“东西放下吧,你可以回去了。最近日头烈,你也留点精神,别忘了燃灯会时你也不能歇着。”
有叶采薇在的地方,是非总是格外多。
“不用担心我,司业大人,我浑身都是力气。”叶采薇眼睛都没转地回道。
江天气了个倒仰,“谁担心你了?!”
这他娘的就是句客套话!
她牙齿痒痒,一字一字道:“我是叫你别在这儿碍事。”
“啊?”叶采薇紧盯着台上齐臻臻的少女身影。
涮腰、吸腿、屈肘,热腾腾的汗滴,紧绷的肌理,裙影憧憧,盯得时间长了,那些裙摆下的小腿似乎都在打颤。
江天的脸色黑得让白檀都为叶采薇捏一把冷汗,“跟你说话呢!礼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哦。”叶采薇又道,几乎是用本能在回应。
要不是身旁的是司业,她脑海里隐约明白不可随意冒犯,此时估计已经把江天的嘴堵上了。
“咚!咚!咚!”鼓点声如旧,在叶采薇耳朵里,却仿佛风霆迅扫般越来越急促。
“叶!薇!”江天在峣峣阙授业多年,今天还是第一次破了戒,向叶采薇伸出了手,想把她的脸强行掰向自己。
远处树荫里的夏琬琰看得想发笑。
在司业板着脸走向叶采薇的时候,她就猜到结局了。
这不,就要被轰出来了。
然而,夏琬琰只见江天面色扭曲地张大嘴,却没听到怒咄。
同时间。
公孙澜扔下鼓槌,在琢磨台“空谷回音”之效的加持下,声透云天,“等等,先暂停!”
可是公孙澜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半息。
一名正好在琢磨台边沿的斋生脚下一软,断线风筝般栽了下来。
怀里的人满身酒气,已经几日不见了,那时候两个人最后对峙,她还在求他,就算牺牲,也要他还佟归鹤的清白。
他到底还是遂了她的愿,什么也没要她,就救下了佟归鹤。
是他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是他欠她的吧?
是他一再降低底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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