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有信: 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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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去看日出。

    但不知道为什么,太阳一直没有升起来。

    他们等了很久很久,东边才出现红光。

    ——红得有点过分了。

    看清之后,秋月在梦里惊叫起来:

    那是一片火海……

    “嗡,嗡——”

    骤然睁开眼,大片的火红终于消失。

    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秋月慢慢吐出一口气,太阳穴突突直跳。

    “嗡,嗡——”

    她挣扎着从坐起来,拿过床头不停震动的手机。

    是薛叔。

    这几天他基本每天都会来电催复工催进度,可是——

    秋月往墙上瞟了一眼。

    ——现在才刚六点啊……

    她摁下接通:“喂薛叔。”

    电话那边停顿两秒:“小秋啊……”

    秋月愣了下——这是女人的声音。

    “陆婶”

    “哎,是我。”

    秋月放下手机看屏幕。

    ——是薛叔的号没错。

    “怎么了陆婶”

    电话里的人叹出口气,小声说了句什么。

    秋月慢慢瞪大眼睛。

    “什么”-

    秋月在早高峰之前赶到医院。

    停好车后她吃了一惊——这么早,医院里的人就这么多了

    走进国际部的住院大楼,电梯满满当当从一楼往上走。

    门每开一次,人就少几个。

    秋月的心也莫名多几分不安。

    到达顶层时,电梯里只剩她一个。

    走出电梯前,秋月瞟了眼墙上的指引牌,心重重下沉。

    ——这一层,是ICU病房。

    踏上长廊,她一眼就看到椅子上的陆婶。

    “婶婶!”秋月快步走过去,“薛叔怎么样”

    她看向病房的玻璃门:“他怎么,怎么突然就……”

    陆婶深深叹了口气:“我早就说过他,他总是不听……”

    薛叔向来工作狂,忙起来不眠不休是常事。

    今早陆婶起床没看见人,推开卧室门就看见薛叔从书房出来。

    陆婶很生气,问他是不是又熬夜琢磨那些车零件去了。

    薛叔一口否认:“我没有,我就是刚起来上了个厕所——”

    结果话音未落,他就一头栽倒在地。

    陆婶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叫了救护车。

    拉来医院后,薛叔直接就被推进ICU。

    “医生说是脑出血。小秋——”陆婶茫然又心焦地看秋月,“你说,他们把他放这儿来,是为了让人快点醒,还是说已经……很严重了啊”

    “……”

    秋月也不知道答案。

    好在这时病房门开了。

    走出来的医生看见她们,不等陆婶开口就道:“现在还不到探视时间。”

    陆婶缩回到椅子上,更加萎靡。

    “请问病人情况现在怎么样”秋月柔声问医生,“他醒了吗”

    没想到医生点了头:“刚清醒了一会儿。”

    “他很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医生拿出一张纸,“我让他尝试写下来了。”

    陆婶和秋月立马接过来。

    纸张展开后,秋月傻眼——弯弯曲曲的笔迹好像蚯蚓,完全没有字形。

    陆婶却能辨认出一二:“什么……可以……时候”

    “欸这好像是‘秋’!”她指给秋月看,“这说的是你吧小秋”

    秋月俯身仔细看,陆婶眯起眼睛继续认字:“问秋,什么时候……可以……工”

    “……”

    秋月明白薛叔想说什么了。

    是他每天在焦灼的问题:Maje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试生产

    再耽误下去的话,他们今年上市无望……

    陆婶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笔记本。

    “救护车来之前,我从他书房拿的。”她将本子递给秋月,“这老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你拿着吧,别耽误你们工作。他电脑里还有很多东西,需要的话你就来家里。”

    “……”

    秋月沉默地接过总工的工作日志,没有立即翻开看。

    她不想在陆婶面前失态。

    陆婶拍了拍女孩的胳膊:“行了孩子,回去忙你的吧,这边没事儿的,啊。”

    秋月抬不起头来:“您还安慰我……”

    “你也很不容易啊。”陆婶感慨又无奈,“那么大一个工程,现在要靠你一个小姑娘撑起来……”

    她抬手在秋月后背上摩挲了一把:“你的难处和辛苦,比起老薛只多不少啊。”

    “……”

    秋月说不出话来。

    昨天被困在门后,夹在两个男人之间时,都不如此刻让她窘迫。

    ——愧疚感如海浪般层层堆叠,她无地自容-

    尽管陆婶一再推辞,秋月还是在医院呆了一天。

    陆婶五六十的人了,和薛叔又没有孩子,秋月帮他们请了二十四小时的护工。

    ——这样做,她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离开住院部时,天已经黑了。

    秋月坐进车里没着急发动,先打开了薛叔的工作日志。

    翻了两页她就看明白:这几天,薛叔一直调试配置新的冲压零件。

    就是乘光号称采购不到,所以暂停预生产的零件。

    可是他不知道,那只是梁弈和她博弈的一个借口。

    薛叔信了这样随口一句的说辞,现在躺在ICU。

    合上笔记本,秋月发现自己没有哭。

    她好像是真的长大了。

    知道情绪不会解决问题,也不会再随意发泄情绪。

    她不会再随便哭。

    只是,她似乎也不爱笑了……

    面无表情地启动车子,秋月汇入晚高峰的车流。

    开得并不够专注。

    思绪首先跑到手机上:梁风今天给她发了微信,她还没来得及看。

    堵车时,看着前面红成一片的刹车灯,秋月又想到薛叔的日志本。

    她爸爸生前也有好多个那样的本子,他和薛叔都喜欢手写备份。

    他们一笔一划地记下所有的工作。

    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这么多年……

    车流开始移动,后视镜里瞥到旁边有空隙,秋月立刻打了把方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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