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梧不栖: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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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路径,几步冲到了门边。

    郑来仪听见身后一声轰然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猛地推了叔山梧一下,他就势向前滾倒,下颌紧紧抵住了她肩头,落地时始终护着怀里的人。

    坍塌之声渐渐停止,郑来仪仰面躺在院中,睁开眼,发现她的手仍被他紧紧攥着,缓缓抽离出来。

    她从不曾见过如此刺眼的月光,照得她眼眶发酸。一滴泪滑落下来,落进了土里。

    又被他救了一次。简直是,太没用了。

    “你怎么样?”身旁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

    郑来仪闭眼,紧紧抿着嘴唇,一脸的倔强。

    叔山梧坐起身,转头看向她:“那两个鹘兵,是你杀的么?”

    “是啊,”

    郑来仪睁开眼,望着繁星璀璨的天空,声音冷如此刻的凉夜,仿佛在叙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个被我用刀刺中后心,另一个,被我拉塌的横梁砸死的。”

    叔山梧眸光微震,半晌连连点头:“……好、好……谁教你这样不要命的?!”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同归于尽。”

    他被她这副漠然无畏的样子气得高声:“坐以待毙和同归于尽,没有哪一个更好一些!”

    郑来仪猛地坐起身来,动作太大,扯到那条断了的腿,一阵钻心的疼痛,双眼顿时红了,但她依旧理直气壮。

    “怎么不好?!我的生死由我自己决定,不用你来管我!”

    叔山梧的神情如同挨了一闷棍,说不出话来。

    她看过来的眼神决绝而冷厉:“我郑来仪倘若再信你叔山梧一次,就让我死无——”

    他猛地伸手,去捂她的嘴:“佛祖面前说话也毫无忌讳么?!”

    郑来仪狠狠甩开他手,转脸看向废墟之中躺倒的佛像,冷笑着没有说话。

    “不信我,所以一气乱跑,若不是那两个士兵留下踪迹,我都找不到你,你也不怕困死在这沙漠里——”

    “不是你说般若寺……?!”郑来仪话说一半便住了嘴,看向那一片废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找错了地方。

    叔山梧一时恍然,神色稍稍缓和了些:“是我的错,高估了你的方向感。”

    他转头看向来时的路,“——你跑太远了,般若寺在悬泉驿向西二十里,陇西境内。这里已经是瀚海州地界了。”

    “所以——”

    他回过头来看着郑来仪的眼睛,眸光微动,“你本来是准备信我的,对么?”

    郑来仪咬唇不答,一脸的倔强。

    “算了,信不信不重要,下一次别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

    “你的好兄弟护劼和田衡呢?”她突然开口问。

    “被灌醉了,估计还没醒。”

    她这才闻出叔山梧身上浓重的酒意,扬眉:“你不是不能喝酒?”

    “是不喝。不是不能喝。”

    他淡淡道,半晌又补充一句,“我没有兄弟。”

    郑来仪冷笑一声,陡然问:“田衡要杀我,你为什么拦着?”

    岩牙河谷那夜,田衡本来就要杀她灭口,却被叔山梧阻拦,悬泉驿外他又突然上了自己的马,而后始终没让自己的后心朝过田衡,现在想来,或许也是为了防止他动手。

    这念头太荒谬了。郑来仪想。

    “明明我死了,对你们最有利。不是么?”

    叔山梧看向郑来仪,深绿色的眸中波澜涌动,如同暗藏玄机的海面。

    “我为什么拦着,你不明白么?”

    “我不明白。” 她转开脸,声音低了几分。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偷藏你那只跳脱?”

    呼啸的风声似乎瞬间停了下来,一瞬间只能听见身边人沉稳的呼吸。头顶深蓝色的天幕似乎在不停地朝她逼近,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想逃离,却动不了。

    “因我对你有了妄念,郑来仪。”

    叔山梧的声音清晰地落在耳边,如一阵夜风,带起她耳边的凌乱的碎发。

    “……什么妄念?”她声音被风声掩盖,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想要你的妄念。”他干脆地答。

    郑来仪缓缓抬眼,清绝眉目中寒芒微动,切齿般沉声:“叔山梧……你怎么敢?”

    “我知你身份贵重,与我悬殊。你放心,我没有任何企图——是你问了,我才答的。”

    叔山梧耸了耸肩,语气坦率,“我以为我的心意,你是明白的。”

    他坦诚的目光比此刻头顶洒下的月光还要刺眼,郑来仪移开视线,强迫自己不再去看他,腿上突然隐隐作痛,忍不住蹙紧眉头。

    叔山梧察觉她痛楚的神色,立时靠近过来:“是伤口疼么?除了小腿,还有哪里受伤?”

    郑来仪一脸倔强,似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理他。

    叔山梧已经没什么顾忌,仔细打量她一遍,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外伤,于是起身走到废墟前,弯腰翻找了一阵,带了一根手臂长的木头回来。

    他在郑来仪身边蹲下,“嗤拉”一声,从戎服的下摆撕下布条。

    “这只能暂时固定,维持不了太久……”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木条绑固在郑来仪的小腿上,沉吟着,“往西不远便有一座城镇,先去镇上找大夫治伤。”

    说罢手举至唇边,激越的哨声落,山壁后一匹白马迈着四蹄跑了过来。

    他温声请示她:“冒犯了。我抱你上去吧?”

    郑来仪冷着脸一言不发,算是默许了他的提议。虽然方才的告白露骨,但叔山梧的行至却始终保持着该有的礼节,甚至愈发克制。他倾身过来,双手握拳,弯腰将她轻轻抱起,极有分寸地没有碰到其它任何地方。将人稳稳托到了马背上,而后跟着翻身上马。

    叔山梧纵马很稳,许是顾忌到她的腿伤,马儿跑得不算快,颠簸感也很轻,如同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航行。可郑来仪的身体始终绷得笔直,维持这样的姿态没一会,就开始浑身发僵。

    身后的人看出她的不适,轻声提醒:“你可以放松一些,或是睡一会也没关系。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不用。”

    郑来仪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去握缰绳,却碰到了他的手,似被烫到一般缩回,转而去抓马头上的鬃毛。

    她被叔山梧若有似无的鼻息燎着,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闭了闭眼,突然开口道:“我问你。”

    叔山梧目视前方,神色专注:“你说。”

    “既然护劼被你灌醉,为什么不趁机杀了他?”

    她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信任,叔山梧唇角勾了勾,颇为诚实地回答:“我可以杀他,但他们人多,我没把握全身而退。”

    郑来仪抿唇,神色中的疑虑并未尽消。在外人面前如此坦诚示弱,简直不像他叔山梧。

    “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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