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逢秋[破镜重圆]: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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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在回家路上了,手机却一直没人接。

    平时他失联大多是有临时手术,可这一通电话,方宜听着话筒那头“嘟嘟嘟——”的响声,始终觉得不安。

    打了第三个,突然被接通了。

    “喂?你下班了吗?”她连忙问。

    那头沉默了好几秒,竟传来了李栩的声音。

    “方老师,主任他……有点事,你找他有急事吗,我去转告他。”

    “他去做什么了?”方宜直觉不对,“手机怎么会放在你这里?”

    哪怕是上手术,手机也应该在置物柜里才对。

    “他、他去……”李栩支支吾吾了好半天,还是忍不住说了实话,“主任刚刚下门诊低血糖晕倒了,在办公室输液……他手机落在诊室了。”

    方宜心里“咯噔”一声,急得立马打车去了医院。

    她告诉自己不要着急,别再出意外让他反过来担心自己,可路上还是冒了一层薄汗。

    赶到心外科办公室门口,她直接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了立在办公桌旁的输液架。

    屋里灯光昏暗,窗帘半敞。

    平时总是万事都能解决的男人仰靠在椅背上阖眼休息,眉头紧蹙着,脸色苍白得厉害,显得那样疲惫、孤寂。

    没有下属会不敲门进来,郑淮明闻声掀开眼帘,朦胧的视线聚焦,看清是方宜的那一刻,下意识想要坐直。

    可他挣扎着晃了两下,竟是一时难受得起不来身,用力抓住扶手的骨节泛白,输液管瞬间回了一段血。

    “别动!”方宜忙不迭上前按住他的肩,“你躺着。”

    郑淮明连白大褂都没脱,衬衣一片皱乱,像是被施力揉过。他心中焦灼,嗓子干哑到只剩气声:

    “你怎么来了……”

    “打车来的,没开车,很安全”她柔声尽量说得简短、明白,让他放心,“我是从后门直接绕到行政楼的,没经过急诊,一路上都戴了口罩。”

    郑淮明听完,眼见她确实好好的,气息才稍稍缓了一些:“我没事……就是午饭没来得及吃,有点……低血糖。”

    嘴上说着没事,可人冷汗涔涔地陷在办公桌后,已经快要虚脱,半晌连腰都直不了。

    方宜哪里相信只是低血糖,抬手去检查输液架上挂的药水。

    一袋是葡萄糖,另两袋她再熟悉不过——解痉和止疼药。

    郑淮明想阻止却有心无力,难耐地闭了闭眼。

    她心中酸涩:“是不是不止今天一次了?(BAut)如果不是电话恰好被李医生接到,你是不是不准备告诉我?”

    他艰难地摇摇头:“偶尔……”

    “你实话告诉我,不然我现在就去找李栩,找周思衡!”

    这一次,郑淮明默然不答,呼吸重了几分。

    方宜了然,眼眶一下子红了:“现在才四个月,还有六个月呢,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你总是说,让我别让你担心,你这样又让我怎么放得了心?”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下来,哭得格外伤心。

    这个时候最是不能情绪激动,郑淮明面色一白,强撑着起身牵住她的手:“别哭……对不起……”

    初夏的天气,他掌心湿冷刺骨,急切地覆上来,却连握住的力气都没有。

    方宜心里更难受了,抽噎得停不下来:“为什么不告诉我……前两年多不容易才养好一点的?”

    “对不起……最近换季才有一点不舒服,真的没事……”

    看着她晶莹落下的眼泪,单薄的肩头耸动,郑淮明心脏就像被捏碎了一样疼,担心到了极点,生怕有什么闪失。

    顾不上眼前的眩晕,他强提了一口气竭力安抚,声音却越来越低:“别哭……这样对你身体不好,我、我下次——”

    急火攻心,一阵剧痛从肋间上涌,如蚂蚁般啃噬,将一半的话生生截断。

    郑淮明猛然折下腰,伏在扶手上颤抖,一时间连气都上不来,整个人簌簌发抖。肩膀深压下去,抓着她的手瞬间攥紧,另一只手握拳抵进胃里,越来越用力。

    输液针移了位,血珠溅在白大褂上,异常鲜红。

    方宜心头一颤,连忙扶住他不稳的身形,咬唇忍住眼泪:“我不哭……你放松!不能按!”

    他疼得意识模糊,但怕吓到她,还是竭力抽出一丝神志,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叫……叫李栩……”

    电话打过去,李栩很快赶过来,重新扎针、加了止疼药。

    等郑淮明真正缓过来,已是二十多分钟以后。冷汗浸湿了衣领,他气息渐渐平稳,无力地靠着椅背,毫无血色的嘴唇张了张,半晌仍是说不出话。

    方宜知道他想问什么,捏了捏他的手指,柔声道:“我没有一点不舒服……你别动,再缓一会儿。”

    他深邃的眼睛望向她,目光复杂,轻轻动了动指尖以作回应。

    “郑淮明,你先听我说……”方宜此时慢慢平静下来,心尖湿漉漉的,像下过一场大雨,“我知道你心疼我,不想让我受一点辛苦……但你也是活生生的人,要工作、要做家务、还要照顾我,这么操劳怎么受得了?”

    郑淮明眸中晦暗,胸膛起伏重了些,似乎想开口。

    “我也会心疼的,你不要这么勉强自己,好不好?”她哽咽了,“我希望宝宝出生以后,爸爸能健健康康的,我们一起迎接他们……”

    这些日子他悉心照顾的画面历历在目,每次她不舒服、闹小脾气,他都是毫无底线地抱在怀里哄,要什么给什么。

    可这个温柔体贴、惯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此时虚弱地半阖着眼,冰凉的药水源源不断流进他青白的手背,似乎连呼吸都费力。

    方宜心间被密密麻麻的心酸所淹没,泪珠挂在眼角,很努力才没再哭出来:

    “以后照顾宝宝长大的路还很长,你不能一直把所有事情都担在自己身上,我们是夫妻,应该共同面对困难、相互分担才对……”

    郑淮明望着她发红的眼角,从未如此后悔,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面对即将降临的小生命,他确实太过于紧张、焦虑,哪怕是细碎琐事,都不放心交给任何人……

    前些日子明明已经屡次犯了老毛病,却仍然一直强撑、粉饰太平,才到了如今反过来让她为自己担心难过的地步。

    止疼和解痉药流入血管,渐渐起效,舒缓了上腹的急痛。可身体骨子里还是虚软的,他深呼吸几下,攒了一点力气,很轻地点了点头。

    方宜微拧的眉终于松了些,攥紧他骨节分明的手,暖着那扎针的冰凉:“你又要上班,又要照顾我太累了……以后我们也学晓秋家那样,请阿姨来烧饭、做家务,好不好?”

    郑淮明垂下眼帘,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已经是不是第一次提,之前他是坚决不同意的。

    “我知道,你觉得外人不会那么用心……”她轻叹,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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