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认输是狗: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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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着急,您慢慢弄。”唐誉换了鞋先去洗手,脑海里还反复翻滚着白洋的那番话。怪不得没见过他的爸爸妈妈,原来妈妈早就不在了啊。她是怎么走的?在白洋几岁时候走的?临走的时候一定是百般不舍、千般不放心吧?

    怪不得白洋春节都不回家,每年都留在体院。唐誉宛如没事人一般,笑容依旧,不愿意让家人看出他的难过和伤心。从洗手间出来,他首先看到沙发上几乎一模一样的唐麒和唐麟。

    “二哥哥,三哥哥。”唐誉乖乖叫人。

    “你嘴怎么破了?”唐麒比唐麟细心,一眼看出那道裂口。

    “哦,最近公司的事情太多,所以我有点上火,再加上喝水少,一不小心就裂了个口子。”唐誉解释的时候从兜里掏出一盒lamer唇膏,“不碍事,我涂润唇膏就好。”

    “真的吗?”唐麟悄声无息来到他身后,“我看看。”

    “你看啊,真的。”唐誉别过脸去,兄弟之间仍旧保留着小时候的习惯。唐麒也走过来,唐誉的半点不对都牵连着全家的心,和唐麟两个人一起凑近研究唐誉嘴上的伤口,最后同步地点了点头。

    “怎么了?我看看?”水生也走过来,垫着脚看着小宝的脸。

    “没事,嘴干,裂了口子。”唐誉稍稍低下头。

    “徐姨今天熬了清火的汤,你多喝两碗。润唇膏买了吗?”水生不放心,就要拿手机下单。

    “买了买了,你瞧。”唐誉拿出lamer,笑着解释。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股巨大的悲凉还是笼罩了他,把他罩得严严实实。他回家了,家里有这么多亲人,只是嘴上这么一个小伤口就劳师动众。

    但是白洋……今天刚经历了一场仇杀,死了父亲,妹妹受伤,还和自己吵了一架。他晚上肯定不会回医院了,他会去哪儿?他哪儿有家啊?

    “小宝?”水生敏锐地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唐誉没有隐瞒,只是摇了摇头,家里人对他越好,他就越难受。水生连忙给唐麒、唐麟眼神,让他俩先去沙发坐坐,自己则拉着唐誉的手进了书房。等到站在书柜前,他还未问一个字,泪水比任何语言都先来,早就挂在唐誉的鼻尖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水生摸着他马上就要没电的助听器。

    唐誉无法直说,但也没有说“没事”。他只是牢牢地攥着新买的润唇膏,安安静静地掉眼泪。他没见过白洋的父亲,可是已经恨上了这个人,为什么要毁了白洋的人生呢?让他在25岁这年家破人亡?

    父债子偿,子债父偿,为什么白洋也是这样的命运?

    水生去桌边拿纸巾,小心翼翼地擦着唐誉的面颊。在唐家,哭泣从来不是软弱的表现,只是一种情感流露。特别是对唐誉来说,在他听不到又不会说话的阶段,哭泣是他表达情绪的重要方式。

    这也是他习惯的方式,他只能用哭告诉外界,他不舒服了,哪里难受。到现在也是,唐誉好似在水生面前发生了一场退化,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我只是,我只是。”唐誉用力地擦着眼泪,“爱一个人真的很难,有的时候我也觉得很累。可是我不想分开,我愿意累,也不想和他变成陌生人。”

    很多人都这样劝,劝唐誉就这样放手吧,不合适。可是唐誉只要稍稍想象一下,从此和白洋互不联系,在大街上擦肩而过也视如无物,他真的受不了。他不愿意从此之后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听白洋的名字,了解白洋的动向和消息。

    在别人问起来的时候,他没法说出“我和他不太熟”。

    “好了,好了。”水生就猜肯定是感情的问题,顺着唐誉的后背安抚。他是过来人,也理解,所以先让唐誉哭一哭。

    这一场落泪憋了好久,唐誉无从计算倒计时的年限。他只知道上大学时白洋就总这样,不止是屈南,白洋和体院的兄弟们谈论事情,会习惯性把自己排在外面,因为自己不是他们那个圈子的人。可是唐誉也能感觉到白洋对自己的爱不假,除了训练,白洋把所有的生活和剩余时间都给了他。

    但是这不够啊。

    “好了,好了,想哭就哭吧。”水生心疼地问,“是不是……吵架了?”

    “嗯。”唐誉哽咽。

    “唉,感情的事……其实都是当局者迷,我们也没法插手。不管你做任何决定,家里都支持你。但是你们不能只吵架,还要吵出一个解决的方法来,这样才能走更远。”水生又给他塞纸巾,“白洋那孩子,我觉得他人不坏。他要是只图你的家庭条件就不会吵架了,有什么话你们好好说。”

    “嗯。”唐誉擦擦鼻子。

    “那……周末,咱家和杨家的饭局,还订吗?”水生原本都要发请帖了,小宝说要当面说清楚那年的指腹为婚。两家人都去,还包括唐誉的那些好朋友。

    “订,到时候我会去。”唐誉抹了下眼睛,当然要去,他和白洋只是冷静,又不是冷战。

    另外一边,谭玉宸始终跟着忙前忙后。白晖是仇杀案的被害人,白洋作为直系亲属,第一时间回到派出所做笔录,一录就录了两三个小时。起初谭玉宸还没觉得什么,等到下午快要落日时,白洋从派出所出来,他才惊愕。

    白洋在局子里让人打了啊?屈打成招了啊?

    “嘶……”白洋摸了摸红肿的嘴角,嘴角裂了一道伤口,已经结痂。刚才在公安局的仪容仪表全身镜前他就注意到了,这张脸像是从楼梯滚了20层。

    眉骨一处淤青,鼻梁骨肿起来,颧骨擦伤。整张脸红红蓝蓝紫紫,做笔录的警察还以为他让严昊给打了。

    “你……咋回事啊?”谭玉宸连忙摸电话,“谁打的?你等着,我给你约个验伤!”

    “没事没事。”白洋按下他蠢蠢欲动的手,验出是你家少爷打的你就老实了。

    “怎么没事啊?”谭玉宸摸了下他的眉骨,“疼不疼?”

    “知道我疼你还摸?”白洋笑了笑,“有烟吗?”

    谭玉宸拿出烟盒磕了两根,两人在公安局外抽了一会儿。等到烟抽完,白洋说:“你先回去吧,我这边自己能行?”

    “不行不行,我陪你一会儿。他们要是逼供你就说啊,咱们有的是人,不怕。”谭玉宸怎么能放心。白洋轰不走他,没辙,只好带着谭玉宸去医院,白晖的尸体目前是证据,他无权处理,所以先去看看王笑凡。

    肋骨断了两根,已经睡着了。白洋买了些她平时爱吃的东西,刚准备给她请护工,护士长告诉他,陪着病人来的年轻人已经请好了,还冲了饭卡。

    是陶文昌。白洋吸了吸鼻子,自己这些兄弟真是没话说。

    妹妹昏昏沉沉地睡,白洋也不能带着谭玉宸一直等,只好先走。谭玉宸把他送回现代城才算任务结束,白洋再次回到空无一人的家,居然不适应了。

    人一旦静下来,发生过的事情就会春笋般往外窜。严昊的脸、白晖的脸不断闪回,还有唐誉质问的目光。

    白洋先去洗了手,硬生生地拔掉了翻掉的指甲,疼痛让他清醒,也让他有点沉迷。

    嗡嗡嗡,嗡嗡嗡,就在这时,丢在一旁的手机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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